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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韦伯浮出水面

“你这个臭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薛主任生气的瞪视着对面沙发椅上的侄儿。

两鬓斑白的薛父端起茶几上的杯盏来,无奈的瞥了儿子一眼,心事重重慢条斯理地饮茶,耳朵却倾听着身旁的兄弟数落教训他说:

“她都说了不爱你,你为何还要替她求情呢?”

“可是我爱她呀!”薛彬灿执着热烈地倾诉道。“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不是吗?”

“现在看来你们之间没有结果,你的感情不过是遭人利用!”薛主任恶狠狠的提醒他说。

“她从未想过利用我,被人利用——至少说明我还有用,何乐而不为呢?”薛彬灿忽闪着一双单纯透明的眼睛说。

薛父忍不住皱着眉头,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地说:“就知道你这样没出息,被一个女孩子耍的团团转。”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呀!哥哥。”薛主任感慨万千地叹息道,“年纪轻轻就创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薛父赞赏地颔首道:“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孩子,可想而知她的社会适应能力,她的心机和手段,非一般人可比!”

薛彬灿抱打不平地说:“在我看来,她是再单纯不过的女孩子。她的家庭出身也不好,就是自社会底层奋发努力,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成功人士!”

兄弟俩不约而同惊异地扭头望着他。

“是吗?”薛主任情不自禁地叹息道。“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对自己的家庭背景不是一直讳莫如深吗?”

“之所以对原生家庭避而不谈,就像我暗自猜测的那样,她有苦衷。”薛彬灿蹙眉同情的说,“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被父亲一个人拉扯大的!”

薛主任陡然变色道:“这样说来,你们的家庭条件并不般配。”

“条件倒无所谓,只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理总有缺陷,我觉得。”薛父摇摇手说。

“我觉得她挺正常的!”薛彬灿反感地为秦芳辩护道,“只是她遇事,比我们通常人的心理素质要强得多!”

“那就是了!”薛父获胜地说,“亲情的或缺使她过早的成熟了,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薛彬灿愤懑无奈的站起身来预备走开,他父亲抬起头来威严的敦促道:

“你们的关系,你就打算这样下去吗?你们不合适,她也明确表示不喜欢你,你还一厢情愿不放弃吗?”

“不坚持到最后,我怎么知道没结果呢?”

“反正我不会同意单亲家庭的孩子嫁给你,你等到海枯石烂也没用!”薛父恼怒地下了结论。

薛主任惊讶的望了兄弟一眼没说话。

薛彬灿转而柔声央求叔叔说:“她公司的广告片,您就让他们按时投放吧!求求您了!以后别再难为她了,看在我的份上行吗?”

“看在你的份上吗?”薛主任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含笑瞅着他。“你觉得自己在我这里倍有面子吗?”

“我没面子,但您对我有感情啊!从小到大您都喜欢我,盼着我好,不是吗?您就不能稍微抬抬手,帮帮我爱的女人吗?”薛彬灿恳切地说。

薛主任情绪激动的说不出话,唯有端起杯盏来默默喝茶。

回到房间打电话给秦芳报喜时,彬灿没料到她正在首辅路九曲桥附近的紫菱洲茶餐厅和人谈事。

这家茶楼在本市历史悠久闻名遐迩,营业面积虽不大,周围风景却优美,室内布置得极其雅致,它巧夺天工地建筑在太师渊公园的一角。每当夏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围绕着水榭楼台的菱角也正繁盛地开着星星点点的花。

在光线幽暗的包房窗边,秦芳含笑侧望着镂空的木制窗棱说:

“我以为你又会像从前一样,打不通电话呢!”

茶桌对面坐着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长者,他勉强冷淡地微笑说:“电话打不通,是因为我太忙了,并没有别的原因。”

似乎了然于心地蹙了蹙眉头,秦芳不禁冷笑道:“我很愿意相信你的狡辩。不过这次你突然回我的电话,一定事出有因吧!”

敏感的意识到什么,长者强做镇定地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秦芳的脸色不觉呈现出怨恨冷酷的神情来,她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掠一眼面前的咖啡,旋即抬眼严厉地注视着对方说:

“当我打电话给你时,你一定和某位情人在一起不方便吧!你一如既往地避免接听我的电话,但她却疑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你为了澄清自己,迫于无奈才回拨我的电话,通话时你装腔作势,以为我听不出来吗?若非与你交往年深日久,对你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我又怎能觉察到你那天的异样呢?……”

怔怔地凝视着她纯净如玉的脸庞,长者沉默片刻才深沉的叹息道:“芳芳,你疑心太重,活的太累了!”

怎奈秦芳激愤的咄咄逼人道:“这些年我打你电话无数次,你回拨过一次吗?即便出于礼貌的回复也没有!为什么偏偏这次要回拨?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长者不由怒从心起的高声说。“我们只是朋友,我还是你的长辈,你对我连半点尊重都谈不上!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过分?你说我过分?”秦芳被他气的怔住,横眉立目,旋即任性悲怆地叫嚷:“你明知道我爱你,为何要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到底是谁过分?!”

长者的脸色蓦然变得僵冷灰白,竭力忍耐地望着激动不已的女人愧疚的说道:“芳芳,我们四年没见面了吧!我以为你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委屈痛苦的泪水似洪水决堤而下,秦芳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震颤,近乎呜咽说:“你忘了俄罗斯的一句谚语:唯有爱和恐惧是不能忘记的。”

长者抚慰的在桌上捉住她的一只小手,温和地说:“论辈分,你该叫我韦伯,对我该尊称您,这也罢了!我不止一次的对你强调和重申,我最大的希望是你可以忘记心中的这份爱,只拿我当长辈来尊敬。——芳芳,你为何就听不进去呢?”

“就因为你是我父亲的战友,你就要拒绝我的感情吗?”

“这还不够吗?”韦伯轻轻讥讽地微笑道。

“还是当年在越南战场上,我父亲为你挡过一颗子弹,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在道德上你不能亵渎我的感情,今生只愿意当我的长辈?”

他受伤般的眉尖跳了跳,终于不再回避地直面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是!证明你还未情令智昏,你还不糊涂!芳芳,我是有家室的男人,即便抛开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不谈,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是这样冰清玉洁的纯情女孩,我不能毁掉你!除非我可以娶你为妻。”

“那你就能和其他女人保持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吗?你和情人睡在一起,装腔作势地回我的电话,你不知道这是对我的轻视和莫大伤害吗?有本事你就做得天衣无缝,让我一辈子不察觉!”

”我早就说过了,芳芳,我们只是朋友,你对我只能尊重,而不能无礼的干涉我的私生活!”韦伯无奈的苦笑着声音低沉地说。

秦芳嘿嘿冷笑道:“说到底在你的心里,我啥也不是,我还不如那些和你逢场作戏的轻浮女子!”

韦伯深思的在茶桌上捉住她的手,神色凝重的说:“芳芳,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们对我的感情也不尽相同——甚至严格的讲,她们对我谈不上什么感情,我知道她们喜欢的并非我这个人本身。可是芳芳你呢?你的爱令我只想逃避,逃到天涯海角!”

冷冷的抽回手,秦芳嘲笑道:“没想到认真对待一个人,反而得不到他的爱,玩玩而已倒有人奉陪!这世道真令人啼笑皆非呢!不过韦伯,现在我父亲不在了,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也不肯稍微怜悯一下我吗?”

百感交集的韦伯想起什么来,言归正传道:“哦,这次回国,我正要跟你谈谈你母亲的事……”

“她还有脸找你来说情?”秦芳愤恨轻蔑的打断他说,“她怎么不去找我那几个叔叔呢?”

“可能她觉得我出面说话更有分量吧!她大约拿准了,你能听我的劝解。”

“呵呵!”

面对她无奈不屑的呵呵,韦伯不得不耐着性子温和地说:”芳芳,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小时候虽然残酷无情的抛弃了你,现在内心深深地忏悔,你总应该试着原谅她吧!佛说,爱是慈悲又无限包容,你为何不肯饶恕她呢?”

“韦伯,”秦芳讥讽地微笑道,“我记得她再婚的丈夫和你也算是生意上的朋友吧!想来她婚后至今的生活,应该非常幸福美满吧!”

“对。”

“那她应该不缺养老的钱,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韦伯惊讶地瞥她一眼说:“你以为她是为了老有所依,才来找你的吗?”

“不然呢?我想不出什么竟使她这样恬不知耻!对她那种势力小人来说,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芳芳——”

“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嫌丈夫穷、窝囊,不惜抛弃两岁嗷嗷待哺的女儿跟人私奔,一去就是近三十年!现在她还好意思向你诉说所谓的相思之苦?你韦伯居然好意思老着脸来劝我原谅?——这是人干的事吗?!”

韦伯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她的手说:“芳芳,你不该如此地恨一个人,恰如你不该如此地爱一个人!选择宽恕和释怀吧!这样你才能平静快乐地生活下去。”

激动得双手颤栗的秦芳紧握住他的一只手,将拳头凑向她温润的唇边轻吻着,泪水噗噗洒落在他的手上,情不自禁地哽咽道:“你知道吗?比起所谓的母爱,现在我更需要你的爱。即便依偎在你的怀抱只有一分钟,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此生足矣!”

“芳芳……”不胜动容的韦伯声音微弱缠绵,觉得再也无力拒绝她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