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陈年旧事
果不其然，经过夏颜三言两语的挑拨，慕林川虽有惊讶，可仍旧保持冷静的向她如实招来。
随后，慕林川直接起身打开房门，看看院子里的大致情况，四下无人，里外一片寂静无声，这才放心回到位置之上，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是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
“是，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惨烈，还不至于让整个事件发生毁灭性的变化，目前，我也还没那么大的把握。”
“既然如此，那再让我猜一猜你们正在筹谋的大事，是不是正准备对付太后以及皇后一党，顺便帮助你的皇兄掌握政权，同时也可以为你的母妃复仇？”
关于皇宫里的大致情况，夏颜也是从慕白羽处得知，自从他俩“和好如初”的那段时间，他俩天天待在一起，自然而然也了解些许。
“……”
慕林川一脸惊愕显露无余，不过，沉着冷静的行事风格依旧没变，表情瞬间又恢复如初，一脸无所谓的盯着夏颜。
只是他此刻的内心还没想好到底要说些什么，因为夏颜丢过来的“炸弹”太过猛烈，直接被对方震到说不出话。
夏颜一副表情淡然的道出自己的所有的猜想，慕林川真的觉得眼前之人太不可思议。
此刻，她的存在于他而言，有些恐惧，甚至还怀疑起夏颜的身份。
不过，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她并非像一个卧底或是杀手，若是如此，她早就动手了，也不会选择当着他的面侃侃而谈。
刚才还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经过反复确认之后，慕林川这才稍稍松懈下来。
忍不住还进行自我怀疑一番，不知这件事情有人泄密，还是说只她自己猜中的？可是所有的疑问也只能等待夏颜自己解答了。
见慕林川一脸沉默的望着自己，夏颜心里已然有数，看来心里的猜测算是找准了方向，既然他不说，那就大胆继续往下猜好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联合你的亲舅舅，顺王爷，以及你在陆州的十万大军，还有顺王府的那五个姐姐，汇集所有人的力量，看准时机，争取一招制敌？”
“计划确实如此，不过参与此事的人员不止他们。”
慕林川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继续掩饰自己内心的浮动情绪，一副稍显平静的答道。
“哎哟，不错嘛，看来小羽最近一年的‘走访’，还是有所收获的嘛！”
自从慕林川从陆州回来，慕白羽就马不停蹄的为其前后奔走，不用猜也知道他这是为谁办事。
夏颜以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态与之侃侃而谈，只是慕林川的心事，差不多都被她猜了个透。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难道还会未卜先知？”
慕林川笑意盈盈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夏颜的这一切看似猜测的分析，分毫不差，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自然知道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非卧底。”
就连自己的顾虑，夏颜居然都算到了，只是以她平时的表现，很难让人把她与此刻的表现关联起来，而现在的环环相扣，倒是令慕林川倒吸一口凉气了。
“至于时间，你们定在什么时候，我可以参与吗？”
刚刚还是笑意盈盈的慕林川，听到夏颜说要参与，立即一脸严肃的拒绝道:
“不行，当初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当初夏颜与慕白羽的“分道扬镳”之事，多多少少还是与慕林川有关，因为此事他自责了很久，直至他俩“和好如初”，方才松缓下来。
“是怕连累到我？呵呵～我都已经遭遇了两次刺杀，你能说此事与你无关？”
就夏颜这么一个平头老百姓，初来乍到，谁会莫名其妙想要她的命，幸好每次的刺杀都没成功，不然还真是冤死了。
还好夏颜自己平时不怎么出门，若是真遇上什么不测……看来，今后外出非得有傅云帆陪着才行。
“这个我知道，所以才会更加担心，以后若是要出门，必须的带上韩玉或是顾云等人，不然我不放心。”
“不用，我有老傅。”
“也好，总之，你自己小心些。”
“我知道。”
关于慕林川正在筹谋的“大事”，夏颜已经悉数知晓，只是关于他十岁以前的那段“陈年旧事”，她倒是很想一探究竟，随后弱弱的问一句:
“你在皇宫生活的那段日子，能否……”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那段艰辛的经历……我不曾向人提及。”
慕林川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那是他最不想提及的过去，只是，他也不好一直瞒着夏颜。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别人啊，是吧？”
“是，唯独你可以。”
慕林川一抹浅笑看着夏颜，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随后缓缓放下，这才娓娓道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无趣之人，也习惯了如今的样子，也许这份孤独来自于我的孩童时光。”
“十岁前，皇宫里惶惶度日的那段时光，身边不乏想要我命之人，在邢嬷嬷的保护之下，我才得以苟活下来。”
夏颜暗自感叹，怪不得他对邢嬷嬷这么好，原来曾经是彼此的依靠，两人“生死相依”，这么说来，之前有意无意的与之针对，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我刚刚生下来，我母妃便没了，于是，我父皇就把我交给了同我母妃交好的覃妃抚养。”
“我五岁之前的那段时光，虽没多大的记忆，可过得还算顺畅。然而在那之后，一切突然骤变。”
“那年发生了什么？”夏颜好奇的问道。
“那年覃妃临盆时遭遇了同我母妃一样的状况，结果一尸两命，胎儿惨死腹中……因此，我连这最后的一把保护伞也没了。”
夏颜听了慕林川的过去，内心深受感触，可更多的却是心疼，想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她无法感同身受。
“从此以后，我与邢嬷嬷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直至我九岁的时候遇到了当时只有七岁的俞剑声。”
“当年战事频发，像他那般大小的小孩数不胜数，而且大多都是军中战死的将士的家属。那时宫中的管事之人就会把他们带进后宫，仅供未成年的皇子与公主挑选，资质好点的也就留了下来。”
“那你怎么就选了俞剑声？”夏颜再次发出了她的疑问。
“从他当时看我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到他和我是一样的人——生而孤独。从那之后，俞剑声也就留在我的身边，给我做个伴读，这才有了现在的俞侍卫。”
夏颜本以为慕林川会把十岁之前的那段日子详细告知，可没想到他却寥寥数语带过。
在他回忆的整个过程中，见他表情淡然，内心深处的疼痛也许早已痊愈，又或是不想以此面目示人。
“可就在我十岁生辰当日，父皇派人把我送去了顺王府，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同时也拥有了皇叔与皇婶给予我的关心与爱护，还有亲如兄弟的小羽。”
“我很珍惜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份感情，那段温暖的时光，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经历过黑暗与绝望之人，却是如此优秀之人，然而又渴望温暖的这么一个人，让夏颜徒生一丝想要去保护他的想法，更多的还是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其实，你也是一个温暖之人，只是你从未留意。”
想想自己，似乎从未给过他一刻的温柔与体贴，夏颜心里满怀愧疚，然而她却深知他的深情与付出。
“也许我的温暖，只为你一人。”
“我知道。”
此刻满眼的柔光的夏颜，心里甚是感动，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眼角的泪水忍不住还是流了下来，可很快又被她用衣袖给遮住了，顺道抹去眼流过的痕迹。
对于慕林川接下来措不及防的甜言蜜语，夏颜犹如跳入了蜜缸当中，只怕甜度过浓。
“自立门户的这么些年，我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况且也没什么事可以困扰到我，唯一让我举足无措的，也只有你。”
“自从遇到了你，这一切好像都在悄然的改变，且无声无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的影子时不时的总会出现于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我忍不住的去想你，只因偷偷想你时的那份无人诉说的心境，皆是开心的模样。”
“而这一切在俞侍卫与小羽的眼里，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说我变了，只是自己浑然不知。”
听着慕林川的真情实感的流露，夏颜在旁乐呵得不行，甚至还想调侃一句，“你这是深陷迷途不自知。”
“没有迷途，而是归途。”
“呵呵……希望你没看错人。”
“认定了便是一辈子。”
……
正当夏颜一脸笑靥如花般灿烂之时，慕林川突然提醒道:
“听了我的故事，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
“好啊，不过，在我揭秘之前，我们先喝一杯。”
夏颜起身走向梳妆台旁，拿了几罐子果酒，又回到了矮桌旁。
这是她的习惯，若是夜晚失眠了可以喝点，两口酒下去，昏昏沉沉正好入眠。
“我先喝几口，你自己随意啊！”
“好，喝着酒，坐等你的好故事。”
“酒是好酒，可在我这里，故事不分好坏，只分长短。”
“好吧，那就洗耳恭听。”
几口酒下肚后，夏颜抓着被慕林川放在桌子上的手镯，一脸迷离的对着他说道:
“这个手镯，是我前夫送我的。”
对于“前夫”这个称呼，慕林川一头雾水，可他总不好打断夏颜的“故事”，只能任她继续讲下去。还好她自己解释了，只是这个解释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他叫顾忆尘，我们谈了两年，结婚五年，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我俩离婚了。”
“……”
见慕林川茫然的表情，似乎并没听懂自己的言语，夏颜立即解释道:“哦，离婚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合离，不过是我休的他。”
夏颜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过往简单交代清楚，这段爆炸性的内容，慕林川听得有些头大，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可略微也听出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顾忆尘这儿，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夏颜年龄的问题上。
“你才刚过了二十三岁的生辰，就已经历了这些……”
“呵呵……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年轻，我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二十三岁，那只是清州的州府大人给我写上的，并非我的真实年龄。”
“三十……怎么可能？！”
慕林川目瞪口呆的表情，全被夏颜捕捉到了，这些关于她自己的“故事”，估计够对方慢慢消化一会儿了。
“是不是觉得挺惊讶的，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要问什么……”
在慕林川沉思默想之时，夏颜一脸平静安然的喝着酒，“既然没什么可问的那就喝酒吧？”
夏颜这一通过于直白的“袒露心声”，倒有些吓到了对方，更别说提问了。
此刻蒙圈的慕林川，似乎也只有酒可以让他的大脑稍稍缓冲一下下，夏颜也陪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的继续往下灌，如此喝法，今夜应该能够满足她喝醉的“愿望”了。
说实话，面对如此上头的“真相”，慕林川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想不到夏颜还有这一面，而且还是较为复杂的人生经历。
对于夏颜来说，这一关早晚都要过，若是还想与慕林川继续相处下去的话，她还真不想瞒着他，即使能够瞒得过去，心里也不踏实。
同时，她也看得出慕林川此刻混乱的思绪，以及复杂的心情，心想还是建议让他先回去一个人冷静冷静，好好整理一下他的心情，以及整考虑一下这段感情，是否还要继续。
“若是没什么想要问的，那就早点回去吧，我想……”话还没说完，却被言语有些激动的慕林川给打断了。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慕林川紧紧的盯着夏颜的眼睛，不给对方一点躲避以及犹豫的机会。
“不是你刚刚说的，关于我的一切你都想知道吗？”
“你完全可以隐瞒不说的啊，因为你的事情只要你不说，估计也没人知道。”
“既然你已拿出了手镯，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更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关于自己这最后的“秘密”，夏颜全都交代清楚，至于对方的想法，她也很想立刻知晓答案，可免不了又徒增些许烦忧，因为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可有些不自信的她，还是选择了试探性的问一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你会改变主意？”
“我为何要改变主意，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有选择权，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只会是你。”慕林川眼神坚定无疑的看着夏颜，好似深怕再次被拒绝那般，带着一丝丝的恳求。
“即使我有过……”夏颜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只是我认识的那个颜公子，只属于我的颜儿。”
这一番男友力爆棚的表白，正中夏颜靶心，所谓的安全感除了自己，还有对方，慕林川全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听到了一个满意答案的夏颜，刚刚凝重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满眼柔情的回望身旁之人，除了回之以深情，还有一个深深的拥抱，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紧紧的抱着他。
心想，若是刚才他的回答有那么一丝犹豫，她估计也该放弃了，幸亏他没有。
也许，内心足够强大之人，自信心爆棚之人，才会有如此的魄力吧！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过后，两人又喝起了小酒，喝到迷糊之境地的夏颜，整个人直接趴在了桌上，小声嘀咕道:
“此时此刻，我内心满满，满满都是你，也愿我此生满满，满满都是你，让我可以放心托付的那个你，完全可以相信的那个你，还有已经住进我心房的那个你……”
话还没说完，夏颜直接就睡了过去，至于夜晚发生之事，她完全不知，也许，这就是她来到这儿的第一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