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镇迷雾

将军理也不理马后的少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银枪像闪电一样急射而出，取向骷髅鬼的头颅，骷髅鬼侧身躲过，那将军对着风叶虚晃一枪，抢走了晕倒的白衣少年，稳稳的坐在了白马背上。

骷髅鬼大惊：“好一招游龙戏凤，枪仙竟然在世间还有传人？”又细细打量了马上的少女，笑着说：“原来是故人归来。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磊磊涧中石上柏，人生天地远行客。”感叹道：“不错不错，果然有古蜀国侠客的几分风采。不过，想不到你竟然学了枪，而不是剑。一身好剑骨倒是可惜了。”

那马上少女神色大惊：“古蜀国？剑骨？”

骷髅鬼不语，化作一团血红色浓雾裹挟着灰衣红眸的少女离去。

残破不堪的院子里，立着五十座坟。每座坟前都立着一块烧焦的木头，最中间的是一棵灰色的大树根，大树根旁边是一个比其他坟都略低的小坟包，上面写着青衣与幼妹枣花之墓。

小坟包上坐着一个六岁大小的青衣女童，捧着脸颊，苦恼地看着枯萎的大树根。

女童指着大树根：“大枣树，姐姐回来了，快点给我发芽。”想了想又道：“大枣树，姐姐回来了，快点给我开花。”大树根没有任何反应。女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了下来。

“小花儿，不要哭。姐姐回来了。”灰衣少女站在坟前对着女童温柔的说道。一张清丽无双的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红眸里的血色慢慢退去，露出了一双恰似盛着美丽月色的浅褐色眼睛。

坟上的女童扑进少女的怀抱，俩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姐姐，小花儿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大枣树也一直不开花。姐姐，再背小花儿一次好不好？”

少女将女童放在背上，缓缓起身“好。让姐姐背小花儿一辈子都可以。”

女童脑袋埋在少女的背上，闷闷的说：“爹爹是个大骗子，他和娘亲出远门时告诉我，等我六岁了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镇上看皮影戏。那个时候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也有姐姐。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怎么都长不到六岁。后来我遇见骷髅鬼叔叔，他教我修炼才能长大。我从三岁长到六岁就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姐姐，长大真的很难呢。小花儿自己在这里，真的好难过，还好，姐姐回来了。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姐姐了，可是大树根一直不开花，姐姐也一直认不出我，我就想着姐姐是不是不想要小花儿了......”眼泪沾湿了少女的后背。

少女听到这里心脏瞬间一抽，眼里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是姐姐的错，小花儿长大了，变的太漂亮了，姐姐当时就在想，这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那当然了，姐姐天下第一漂亮，枣花天下第二漂亮，姐姐就是个大笨蛋，我本来就是你妹妹啊...”女童抬起头带着泪珠甜甜的笑着，天真的话语飘进了风里。

灰衣少女怀中的灵枢珠越来越亮，慢慢飘到了半空中，撒下了绿色的光芒。

大树根缓缓抽出了嫩芽，一瞬间长成了大树，覆盖了整个院子。院子里飘起了阵阵枣花的淡香。满院的坟中钻出了百十个黑影，看着枣树下那对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姐妹。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姐姐，你看，大树根真的又开花了，是枣花啊，枣花和青衣一辈子不分开......”

“是啊，是枣花，青衣和枣花一辈子不分开，青衣还要跟着娘亲学着做枣花糕，还要和枣花一起看皮影戏......”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姐姐，我一个人真的等了好久，好久......还好姐姐回来了，枣花真的很开心.....”背上的女童的身影和黑影一起慢慢隐去，飘到了那条小路上。少女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背着并不存在的人儿。骷髅鬼左手抱着女童，右手牵着红花女鬼，身后跟着众鬼影慢慢向远方走去。

空气中传来那红花女鬼咿咿呀呀的声音：“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下相看泪无语，花底离情三月雨。待把离情诉，百年遗恨千千缕。旧魂人间留不住，怨清明夜雨，一缕还做千万缕。”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青石板上的曼珠沙华缓缓凋零，飘进了血红色的雾里，雾里的血色渐渐淡去，白雾裹着飞花，飞进了众人的梦里。池塘上的石碑上，浮现了几行字：“岐黄钟归，黄泉路现。冥花凋零，故国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