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一段云

萧氏贤夫妇①，茅家好弟兄②。羽轮飙驾赴层城③，高会尽仙卿。一曲云谣为寿④，倒尽金壶碧酒。醺酣争撼白榆花⑤，踏碎九光霞。

①萧氏句：古代萧史善吹箫，秦穆公以女儿弄玉为其妻，并为萧氏夫妇造凤凰台。一夕，吹箫引来凤凰，萧史和弄玉乘之飞升成仙。

②茅家句：汉代茅盈、茅固、茅衷，于句曲山修炼成仙。

③羽轮：飞车。飙驾：御风而行。层城：神话传说中的宫殿，在昆仑山上，分三级，上层为层城。

④云谣：仙人所唱的歌曲。

⑤白榆：传说天庭种有白榆树。乐府诗《陇西行》：“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西王母瑶池之会，《穆天子传》卷三云：“吉日甲子，天子（周穆王）宾于西王母，乃执白圭玄璧以见西王母。天子献锦组百纯，组三百纯。西王母再拜，受之。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此次宴会上吹笙鼓簧，载歌载舞，甚为热闹。柳永想象武夷君参加了王母瑶池之宴，萧氏夫妇、茅家弟兄和众仙皆与此盛大聚会。仙女歌《云谣》之曲为王母祝寿，仙客们酒醉后乘兴胡闹，摇动白榆，踏碎云霞，狂欢起来。词人着重写瑶池宴会，将游仙的浪漫情绪发挥到极致。

此组游仙词是中国古代游仙诗的发展，为宋词开辟了新的题材，展示了作者丰富的想象。柳永游武夷山冲佑观，遂拟传说中的仙人武夷君而发挥游仙的畅想，因而使组诗线索清楚，内容丰富，其融化各种道教传说而表现出脱离世俗的意象，在一个神奇、美丽和自由的仙境里让个性获得前所未有的真正解放。清代李调元说：“诗有游仙，词亦有游仙。人皆谓柳三变《乐章集》工于闱帐淫媟之语，羁旅悲怨之辞。然集中《巫山一段云》词，工于游仙，又飘飘有凌云之意，人所未知。”（《雨村词话》卷一）此组词在《乐章集》中确是较特殊的，它与柳永其他作品风格颇异，表现了作者早年的文学才华和向往自由的思想倾向，因而在柳永创作道路上是十分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