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皇都今夕知何夕①，特地风光盈绮陌②。

金丝玉管咽春空③，蜡炬兰灯烧晓色④。

凤楼十二神仙宅⑤，珠履三千鹓鹭客⑥。

金吾不禁六街游⑦，狂杀云踪并雨迹⑧。

①今夕知何夕：语本古《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表示乐极忘时。

②绮陌：繁华富丽的街道。

③金丝玉管：弦乐和管乐器。此指管弦音乐之声。

④烧晓色：指元宵灯烛光亮通明。

⑤凤楼：宫内楼阁。南朝鲍照《代陈思王京洛篇》：“凤楼十二重，四户八绮窗。”

⑥珠履：缀有珠玉的鞋。《史记·春申君列传》：“春申君客三千人，其上客皆蹑珠履。”鹓鹭：鹓鸟和鹭鸟，群飞有序，因以喻朝官班行。《北齐书·文苑传序》：“于是辞人才子，波骇云属，振鹓鹭之羽仪，纵雕龙之符采。”

⑦金吾：执金吾，京都管理治安的长官。古代实行宵禁，只有元宵节允许人们晚间在外游乐，金吾不予禁止。唐人韦述《两京新记》：“正月十五日夜，勅金吾驰禁，前后各一日以看灯。”宋人蔡絛《铁围山丛谈》卷一：“上元张灯，天下只三日，都邑旧亦然，后都邑独五夜。相传谓吴越钱王来朝，进钱若干，买此两夜，因为故事。非也。盖乾德间蜀孟氏初降，正当五年之春正月，太祖以年丰时平，使士民纵乐，诏开封增两夜，自是始。”六街：北宋汴京（开封）的六条大道。《资治通鉴》卷二〇九唐代景云元年五月：“中书舍人韦元徼巡六街。”注：“长安城中左右六街，金吾街使主之；左右金吾将军，掌昼夜巡警之法，以执御非违。”宋代亦有六街。《宋史·魏丕传》：“初六街巡警皆用禁卒。”

⑧云踪雨迹：喻男女风流佚事。唐宋时期青年男女借元宵观灯谈情说爱，留下许多浪漫的爱情故事。

此词当作于北宋天禧三年（1019），柳永在京都第一次观看元宵灯会盛况。词人赞美京都街市的繁华富丽，乐声喧天，灯烛通明，宫殿楼阁辉煌，达官贵人与士庶游乐，金吾不禁。元宵的热闹正是北宋太平盛世的表象，词人初到京都，感触尤深，遂发自内心而歌颂；但他最感兴趣的应是灯会的艳遇了，这为节日增添了浪漫的情调，更富于诗意。此词的气魄宏伟，场面壮观，然而作为令词艺术而言尚嫌粗糙，仅粗略地勾画了元宵景象，缺乏深刻的表现。它显示了作者长于客观描述的艺术特征，而这在他的长调作品中才更能体现艺术的优势。

北宋东京大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