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她
那我们就把被卷入虫洞的达莉亚称呼为达莉亚另一个则为达莉雅吧。
达莉亚将事情的缘由向达莉雅说了一番。
“所以……你是被卷进虫洞来到这里的？”
“对啊，我还能回去吗？”达莉亚绝望地叹了口气，说。
“我也不知道。”达莉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现在都没人研究出回去的办法。”
难道她要在这里等死吗？不管怎样，先解决好当下，说不定，能在这里活下去呢？
咕咕咕。她的肚子叫了，好饿。
“你家有什么东西吃吗？我好饿。”
“没有，我家什么都没有。”达莉雅淡淡地说。
“你妈妈什么时候下班？能多煮点饭吗？”
“我没有妈妈。”达莉雅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达莉亚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被触碰到伤疤的达莉雅没有生气，只是背过身沉默了好一会才转回身来，对着达莉亚笑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多一秒都没有，随后便将达莉亚留在原地，自己离开了房间。
依达莉亚平时的习惯，她回到家都会趴在床上睡一会直到妈妈把她叫醒，她的习惯让她这会困了，她只感觉眼前的东西渐渐模糊，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抱着包薯片，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蹦跳地走着。回到家了，她将薯片放在书桌上，一把倒在了床上，呼，好累，她闭上了眼睛。
“达达，吃饭了达达。”妈妈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的，妈妈。她笑着，回答着妈妈。
“醒醒。”
嗯？
“醒醒。”
一个声音响起，好像不是妈妈的，这把声音，有点冷漠。
是谁？
达莉亚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她换上了蓝色的睡衣，在房门口来回走着。
“你在干嘛？”达莉亚A问道。
达莉雅端着一个盘子经过房间时停住了，看着达莉亚，略带些冷漠的语气说：“你不是饿了吗，饿了就出来吃饭。”说罢她便走向了客厅。
这个达莉亚居然会做饭！达莉亚仿佛看到了达莉雅头上的光环，她开心地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达莉雅的长发被她扎成一个丸子，她正端着一碗饭，挨在沙发上，双腿翘在茶几上，看着电视里放的东西用筷子扒拉着饭，看都不看正走过来的达莉亚。
茶几上有一碗盛好的饭，碗旁边还放了对筷子，碗前面是一盘西红柿炒牛肉和一盘炒鸡蛋。
“发什么呆，不会拿饭吃吗？”达莉雅用她那一贯略带冷漠的语气说着瞟了达莉亚B一眼，又继续看电视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达莉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拘谨地坐在了一张凳子上，拿起饭碗扒拉饭，又小心翼翼地夹盘子里的菜。
但后来她发现，她不必如此，因为达莉雅就没看过她。
达莉雅吃完饭后把碗拿到洗碗盆里，又拿了一条大毛巾和一条睡裙丢给了达莉亚，看也不看她，说：“要洗澡就自己去，今晚你睡我房间。”
看着达莉雅走进了爸爸妈妈的房间，达莉亚有些疑惑，“你睡了你爸爸房间他回来睡哪？”
“睡监狱。”她冷冷地说，走进了爸爸的房间。
这是达莉亚万万没想到的，她的家庭美满，妈妈和爸爸都深深爱着彼此，两人都为了达莉亚努力着，没想到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达莉雅的父母正跟她相反，她为她触及了达莉雅的痛处感到抱歉，也为达莉雅的家庭感到悲伤。
她不敢再问什么，匆匆吃完饭把盘子和碗都拿去洗了。
将一切收拾好后，她拿起达莉雅丢给她的睡裙和毛巾去洗澡，浴室的洗手盆里有被水稀释开的点点血迹。
她受伤了？达莉亚想着，但她不敢去问达莉雅，洗完澡后就回到了房间睡觉。
这晚，她入睡得很早，但睡得不好，她做了个梦，梦里循环着她被卷入虫洞的场景，她全身冒着冷汗。
早上五点多，她慢慢地有意识了，她闭着眼想着那个梦，还有昨晚发生的一切。
说不定，这真的是梦呢？说不定睁开眼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醒来刷牙洗脸就能看到妈妈在厨房给她做早餐。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黎明太阳照射的微弱的光芒。
几点了？
5：47。
看到闹钟上显示的数字，她又缩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还早，还能再睡会儿，待会妈妈会叫醒我的。
朦胧之间，她又睡着了。
再一睁眼，太阳高高挂，阳光灿烂，跟平时醒来的太阳方位光线不太一样啊。
几点了？
10：07。
迟到了！
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浴室匆匆洗漱了一番后赶紧出门，向学校狂奔。
赶到学校时正好是下课时间，从无聊的课堂中脱身的各个同学都来到教室外面享受着清新的空气与别的同学嬉闹，当达莉亚经过时，他们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不由得一阵不适。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加快了脚步向楼梯走去。
楼梯下面传来一个女生哭哭啼啼的声音，达莉亚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见在阴暗的楼梯底下的角落里一个女生蜷缩在角落抱紧自己低声哭着。
“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女生走去，轻声说道。
那个女生噙着泪抬起头，看到达莉亚后表情变得惊恐起来，“你……你还想怎样？你到底……想要什么？”她抱着自己颤抖着，虚弱地说。
“什么？”达莉亚显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滚开。”达莉亚身后一把冷冷的声音响起。
达莉亚回过头，看见那个跟她一样有着棕色长发的女生，跟她不太一样的是那个女生化着浓妆。
“达莉亚？”达莉亚看见达莉雅，惊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惊讶有因为看见达莉雅欺凌同学，也有发现她所希望的梦不是梦，她心里凉了一半。
达莉雅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向身边的一个女生使了个眼色，那个女生收到命令后便硬拽着达莉亚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
硬生生拉着达莉亚来到厕所后，那个受到达莉雅吩咐的女生才放开了一直在她手里挣扎的达莉亚。
那个女生没有找达莉亚说话，她背对着达莉亚玩着自己的指甲，一副“等大姐来看你怎么死”的架势。
等了一会达莉雅还没有来，此时上课铃已经响起了，尽管如此，那个女生还是以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
“上课了，你不回去吗？”达莉亚问。
“你管好自己就行。”那个女生说道，语气里满含着骄傲，也不知道这骄傲从何而来。
过了好久，达莉雅总算来了，她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在里面站着的达莉亚，对那个将达莉亚抓过来的女生说：“你回去。”
待那个女生消失在转角后，达莉雅才走进厕所，说：“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依旧是冷漠的，却比刚才跟别人说话的语气缓和不少。
“你怎么可以欺凌同学！”达莉亚朝她吼道，“你这是违反校规违反法律的！”
“欺凌？”达莉雅不屑地挑了下眉，轻蔑地笑道，“你刚来，不知道，这个时空跟你那个时空的法律不一样。我们这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达莉亚只在书上看到过，这只用来描述动物的残暴，她从未想过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居然存在残暴的法律与人性，特别是眼前这个跟她长得一样，叫一个名字，住一个地方的人，居然会是施暴的人，她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家，现在。”达莉雅背过身便离开，边走边说，“在这里危险。”
直到达莉雅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回过神来，她不敢在这个狼狐之地多待一秒，很难说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达莉雅，她背上书包离开了这里，快步向家走去。
中午达莉雅没有回家，达莉亚并不会做饭，还好前一天放学的时候买了两包薯片，否则她将会饿死在这里。
傍晚达莉雅并没用像昨天那样很早回到家，达莉雅快因为低血糖晕过去时她才回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达莉亚摊在沙发上用绝望的语气对着达莉雅说。
达莉雅皱了皱眉，神色有些紧张，问：“怎么了，有谁来过？”
“什么？没有啊，我只是太饿了。”
听到达莉亚说没有人来过她显然松了口气，“饿了不会做饭吃吗，冰箱里有菜。”她又换上了那属于她对达莉亚的有些冷冰冰的语气说。
“我……我不会做饭……”达莉亚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她立马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达莉雅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用眼神说她是生活白痴。
“算了。”达莉雅无奈地摇摇头，走向厨房。
也许是她们之间的沉默让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也或许是达莉雅习惯做饭的时候看电视，她在厨房冲着客厅大喊：“把电视打开。”
“你要看哪个频道？”
“随便。”
随便？什么奇怪的人。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罢了，达莉亚打开电视后就没说一句话，等着达莉雅做饭。
这个晚上没什么特别的，跟昨天晚上一样。
她又做梦了，梦里她爸爸妈妈到处找她，而她站在爸爸妈妈身边，却说不出话，也摸不着他们，她很绝望很害怕也很无助，她被这个梦惊醒了，醒来后四处很安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空中。
已经十点了。
达莉雅不在家，她估计会饿死。
她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脸刷牙。
在浴室的镜子上用口红写了几句话：中午我不回来，冰箱有速食食品，放微波炉加热。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欸嘿。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达莉亚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昨天说不会做饭今天就给她买了速食十五，没想到这个达莉雅对她还挺好。
今天她没有饿肚子，但她从未像前两天那样期待着达莉雅回来，她好想在达莉雅一进门就扑上去抱住她，但她不能，如果她这样做了，两个人都会消失，所以这个情景只能在她脑子里出现。
她期待的达莉雅直到她睡着了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早上达莉亚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原想起床将那个吵着她睡觉的人大骂一通，来到客厅发现达莉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双脚翘在茶几上，怀里抱着一包薯片。
看到是达莉雅，她心里扑通一下，那股被人吵醒的火气瞬间消失。
“你今天不用上学吗？”她问。
达莉雅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电视，说：“我爱去不去。”
虽然达莉雅转过头的时间很短，但足以让达莉亚发现她嘴角和眼角的淤青。
“你怎么了？”看到达莉雅受伤，达莉亚不禁心疼，站在一定距离外关切地问。
“没事。”达莉雅没有看达莉亚，从薯片包里拿出一块薯片送进嘴里，淡淡地说，“我买了面包，在厨房。”
诶？达莉亚没想到达莉雅还会给她买早餐，她心里暖暖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但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
我谢我自己？
想想都尴尬。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像这几天一样，平平淡淡，偶尔达莉亚会被达莉雅的一些举动暖到，现在达莉亚看到达莉雅都会忍不住心里漏掉一拍并勾起嘴角，这种感觉她曾经也有过，是对高一时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一个平静的晚上，她们两个像往常一样慵懒地挨在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电视。
“达莉亚。”达莉亚突然想到什么，“你平时有做兼职吗？”
“没有。”达莉雅看着电视，平淡地回答。
“你爸爸在监狱里有收入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达莉雅转过头来看着达莉亚，略带些不耐烦的语气说。
“你的钱是哪来的？”
达莉雅轻轻一笑，又转回头去看电视，过了一会才回答，“反正不是保护费。”她淡淡地说。
听到不是保护费后达莉亚松了口气。
“你心里的我就这么差吗？”达莉雅幽幽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达莉亚摆手加摇头疯狂否认。
达莉雅没有再呆在这，丢下还没吃完的薯片离开了客厅，达莉亚感觉自己闯祸了，在原地徘徊好久后来到达莉雅门前。
咚咚。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应声。
“达莉亚……”
任凭她在外面叫，达莉雅都不予以理睬。
不要……对不起……开开门……我不是这个意思……达莉亚靠在门上流着眼泪，想跟达莉雅解释她说的话。
她等了好久好久，达莉雅都没有出来过。
直到黎明时分，达莉雅才打开门，刚打开门，达莉亚便顺着门倒在了地上，达莉雅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一下把达莉亚弄醒了。
“你哭了？”达莉雅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问。
“我没事。”达莉亚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对达莉雅说，“你不生气了？”
达莉雅用一个有点好笑的表情看了达莉亚好一会，说：“我本来就没生气，你在想什么。”
“诶？”达莉亚愣了，呆呆地看着她。
看见达莉亚这样看着她，达莉雅忍不住笑了，这是第一次她在达莉亚面前笑。
“我去天台，你去吗？”
天台？达莉亚在跟这里一模一样的家里住了十七年，都没有去过天台，她原本对天台没什么想法，觉得天台就只是天台的样子，被达莉雅这样问了一下她突然对天台产生了兴趣，她想知道天台上有什么东西让达莉雅突然想去。
“好啊。”她答应道。
果然，天台就只是天台的样子，空荡荡的，地面上连地砖都没有，甚至还长着青苔，天啊，这么破烂的地方为什么达莉雅突然想来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来天台了？”达莉亚问。
“突然？”原本看着远处的达莉雅这时转过身看着达莉亚，笑着说，“我每天都来，只是你都在睡觉。”
每天？每天太阳都没升起就起床了？
达莉亚惊讶地看着达莉雅，问：“你不会不够睡的吗？”
“所以我都很早睡。”笑着说完这句话，达莉雅又背过了身，看着远处。
“那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等日出。”达莉雅笑着，看着远处，淡淡地说。
等日出。
平淡的三个字让达莉亚有些难以置信，学校大姐大竟然也会有这么有意境的时候，她身上肯定有什么是达莉亚不知道的。
她顺着达莉雅的视线看去，太阳刚露出了头，微光散发出来，洒在了达莉雅一边的脸上，对着达莉亚的那边则背着光，正好看到达莉雅的脸轮廓，她从没发现她自己，或者说达莉雅的侧脸是这么好看的。
达莉雅享受着日出，而达莉亚享受着日出下的达莉雅。
达莉亚看入了神，没有发现达莉雅已经将头侧过了一点看着她。
看着达莉亚看自己，达莉雅也看着这个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
“我的钱是我妈妈给的，她不忍心让我一个人，但是不想带着我。”达莉雅看着那个被浸在日出阳光下的达莉亚，回答了她昨晚的问题。
“诶？”达莉雅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沉浸在达莉雅美丽的脸庞下的达莉亚愣住了。
“你昨晚问我的问题。”达莉雅转过身，用背靠在围栏上，笑着说，“我爸爸入狱的时候我才四岁，她就跟别的男人走了，那个男人还挺富有的，她每个月都会给我转五万。”
五万，这可是个大数字啊，难怪达莉雅没有打工也能在生活上无忧无虑。
“我爸爸有一天晚上在酒吧喝醉酒在酒吧里杀人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狱，出狱后会不会回来。”
“我很抱歉……”达莉亚听到达莉雅说出这些事后发现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忙道歉说。
谁知达莉雅脸上并没有不适的神色，她依旧笑着，说：“我没事，从小记事起他们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就很模糊，我对他们因此也没有感情。”
达莉亚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尴尬地玩着手指甲。
见达莉亚不说话，达莉雅又继续说：“我喜欢你，从第一天见到你。”
“我也是。”听到这句话达莉亚不禁笑了起来，“但你应该清楚，这只是像磁铁正负极相……”
“我不这么认为。”达莉雅打断了达莉亚的话，说，“虽然这是其中之一，但你身上确实有吸引我的地方。”
“达莉亚……”
“天知道我在脑子里已经紧紧抱住你多久了。”达莉雅说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或许，你现在可以。”达莉亚张开双臂，对达莉雅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当然，如果你不想人生就此终结了……”
“你不想活着？万一以后有方法可以回去了。”
“我想我离不开你了。”
我想我离不开你了。
一句简单的话直击到了达莉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怔住了，她从没如此不知所措。
“你确定？”达莉雅犹豫着，问。
“嗯！”达莉亚的回答十分肯定。
“傻瓜。”
达莉雅上前去，伸手拂开达莉亚额间被微风吹起的头发，一只手搂住了达莉亚的腰另一只手托住达莉亚的脑袋，紧接着两片唇瓣覆上了达莉亚的双唇，达莉亚双手环住达莉雅的脖子，一股强大力量从她们之间产生，似乎要撕碎她们两个，很难受，她们两个都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放开彼此，她们看到彼此被风吹起的头发在风中变成光点随即消失，她们松开了唇，紧紧抱在了一起。
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在见到你的时候就抱紧你。
一道光在她们之间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亮。
仿佛只是一道在黑暗里划破夜空的闪电，那道光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