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烈死
武场内已有人头开始攒动，一张张圆桌又复架起，这真的是为新宗立派开席吗？
或许谁也不知，在这表面热闹的“面皮”下，藏了多少异样心思？
而在武场的外围，更多的人则是愤然离去，甚至都不与东家辞别。
想来也是，山门易主，他们内心一定低落，可人微言轻，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武场内外错落数千人，有人欢喜有人愁，最少在尘心看来，这般结局，的确令人满意。
可哪知好景不长，偏偏意外横生，突然，武场一角传出一股极为强烈的真气波动之感。
当众人循着气感轨迹望去时，一条血色长龙横空而现，长龙躯骨有形，这是一杆锋锐长枪所化。
入耳时，阵阵低吟响彻四方，这般真是在悲鸣，长啼不休，似在极力挣扎着何事，但终归是徒劳无功。
随着风烈猛提真气，霎时间，无边血色蔓延，将天地渲得通透，这是日落前最后的光辉，灿烂过后，只剩落幕！
“风兄，不要！”
而在长龙的另一侧，一着了云杉的男子面露焦色，百十来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并不算长，但却成了一道生死天堑。
说话间，他已化作一股浮云，携了强风，呼啸而去。
“哈哈哈哈......天地无我！”
强音注定快过风卷，仅是星火轻眨的一瞬，长枪化作的长龙便已呼啸而至。
这一次，风烈眼中再无敌人，而他手中的枪锋，已然对准了他自己……
枪影合一，嘶鸣哀天，长枪亦在哀嚎，又或是替它自己而哀吧！
“噗！”
这一枪稳稳扎在了风烈心窝，云尘子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浮云掠影，云尘子顿在风烈一丈开外的地方，在他对立处，长枪凝聚的半截龙首尽没，枪尖血锐所指，红殷汩汩......
他若想死，天不可留！
“哎，风兄.....”
云尘子眼角开始泛红，几近哽咽，直到最后都没能说出话来。
“云......云尘......兄，你......无需......替我......难过！”一击过后，风烈生机未断，但离死亡也不远了......
风烈身躯开始剧烈摇晃，几番挣扎后，再也不济，腿一软，只觉躺在了一片“浮云”中。
“我......我......我可以......见到......父兄......”风烈双目神性尽失，这几个字说出来并不算长，但近乎耗去了他生命的大半。
“风兄，你、你、你别说了！”
云尘子心中凄寒，说话也不怎利索，他将体内真气强提，可点到风烈胸口时，也只是一片温柔的浅云。
“咳咳......无......无需......替我......仇！”风烈本是荡荡君子，是他先背了诺言，矛盾过后，一切还得他自己承受。
风烈说完这句，仿佛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陡然间，他双目全张，眼眸也开始溢出光彩，似乎服了仙丹，历了鬼门，无恙归来。
时间随风而逝，血色玫瑰极尽绽放，在风烈胸口上，玫瑰花瓣已占据了他粗衣的大半。料想要不了多久，这袭粗衫将会开出一片“血色世界”！
“咳咳......咳......咳咳......”
长枪的枪刃依旧插在他的心口位置，他若回光返照，倒也有气力咳嗽几声。
“哈哈，原来......这就是死亡，父兄......我来寻你们了！”大咳几下后，风烈说话也变得利索了一些。
“父兄，你们会怪我没守住天风吗？”风烈说话再也不见吞吐，他一口气将心事说出，随后眼角开始黯淡，再无半分神采。
“风兄，你尽力了，你父兄又怎会怪你？”
云尘子连点数片柔云，艰难的将长枪拔出。且听，嘶鸣过后，长枪也在泣诉......
“冷......原......原来......”风烈双目缓缓闭上，这一次再也无法重新打开，在云尘子怀中，那截有着温度的躯体逐渐开始变冷......
......
“错了，我错了吗？”
有人身死，悲伤的又何止一人？
此时，所有准备离去的人都顿在原地。
长空落霞，仿佛这渡了血光的萧萧天地都在为其哀悼。
既如此，那么，尘心又怎能逃离？
“我染十条人命了？”
望着倒于血泊的风烈，尘心近乎崩溃，他在问自己，亦在置疑他心中大道！
“师兄你没错，单不说数年前那人，以及现在的天屠八刀残忍弑杀。单就这此间人，已是心魔缠身，他过不去，又能怪谁？”
而在随行的人中，张河一向果敢，他心中何想便何说。而且他这般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十条人命啊！”
尘心思绪纷乱，根本听不见张河之言，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刀光过后，天难朗朗，地难苍苍。
水？就连水也是一波污浊......
“师兄，师兄！”尘韵满脸焦虑，她半遮的“幽梦”随风而落。看他苍白的面容，似乎，又是“一帘幽梦”，但这一次，决计凄美！
“啊啊啊......害命是魔之所为，我要太平人间，太平人间啊！”
某一刻，尘心竭力嘶吼，他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他可能是快疯了......
“吾道破矣！哈哈哈......”尘心状若癫狂，使尽全身气力，一路狂奔，消失在了莽莽群山之间......
“这酒，今日味苦！”李辰一将杯搁下，追随着那袭狂舞的儒衫，同样消失在悠悠天地中。
“你等持大事，我保书生无恙......”
三息之后，剑影男子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飘荡于山林之中......
“师兄，等我！”尘韵言语冰凉，哪知刚一开口，脚步还没迈开，便晕死过去。
是啊，尘心脱力了，但，尘韵呢？似乎保持清醒都难！
有几道身影，小跑几步后，又顿在了原地。
......
“其实，这不怪书生，是我的错！”
鸦雀声声落，凄风诉诉肠。
良久之后，云尘子唉声一叹，无人应答。
“替我转告书生，风兄尚未气绝，我若得来妙药，死生五五开！”
陡然间，云尘子眼中爆芒，精光四溢，于挚友生死，他或另有妙法。
“诸位，告辞！”话音就毕，云尘子缓缓起身，而在他双手之上，稳稳托着一人，这人身体已僵硬多时！
看他双脚实踏的地方，升起了一朵悠悠浓云......
升！升！升！须臾间，浓云已临了浅空，随着夕阳滚滚泻下，云的这一片，同样成了余晖的一部分！
......
“那这枪，便帮他收着吧，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许久之后，天心山上的气息仍然压抑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