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选择
陆心温没事的时候刻意在门口转悠，终于看见了那个拿着气球走来走去的小男孩。她冲到马路对面，拉住他。
米基看见陆心温时，愣了几秒咧开笑容：“姐姐，买气球吗？”
陆心温皱眉：“你，不认识我了吗？”
米基皱眉思考，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昨天那个姐姐！”
陆心温点头：“昨天你说秋零哥哥让你转告我坐出租车回家，他是怎么告诉你的？他是不是就在附近？为什么要让你告诉我呢？”
米基轻轻动了动被抓住的胳膊，陆心温不好意思地松了松手。
“昨天我在这里卖气球碰上那个哥哥，后来他好像说着要去买点什么东西庆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临走前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让我守在这里看见你就告诉你赶紧回家，最好坐出粗车。”
“为什么？”
“好像是要给你什么惊喜吧。姐姐昨天回去没有看见那个哥哥吗？”
米基眨巴着大眼睛，陆心温垂下眼直起身子：“哦……后来看见了……”
看见她转身，米基轻轻呼出一口气，握气球的手心都出了汗。
“昨天我没看见你拿气球啊。”
陆心温突然转身吓了他一跳。
“昨，昨天哥哥把我的气球都买了，我才同意帮他的。”米基咽了咽口水：“买了还送给了好多在这里玩的小朋友。”
陆心温叹出一口气：“知道了，谢谢你。”
她忧心忡忡地转身，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总觉得昨晚秋零受的伤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她怀疑是魏雅。
也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没等几天，她就收到了魏雅给自己的“礼物”。
拆开信封，她拿着那个U盘迟疑。等办公室最后一个同事也离开了，她戴上耳机，将U盘插入电脑。
人需要用多长的时间才可以忘记一段伤痛呢？很显然，陆心温的记忆力很好，小时候的不开心到现在她还偶尔能想起。
惟有那件曾让她忐忑不安几近崩溃的模糊事件，像是有魔力一般，被埋在心底看不见的角落，不停洒上厚厚的层土，晃眼望去，像从不存在一般。
尽管画质不清晰，她依旧可以准确辨别出躺在沙发上那个表情痛苦，双手却抱住男人的女孩是她自己。
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像是一场默剧，刺向她的心脏，一刀接一刀。
那个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像是被刻意模糊了一般无法看得真切，他的动作却一遍遍地提醒着那个梦里的痛苦。
她用力拔掉U盘，看着屏幕不敢大声呼吸。
空荡的办公室里像随时都会蹿出一个人对着她大声嘲笑，她抱住有些发冷的自己，从椅子上滑下，蹲在书桌底下瑟瑟发抖。
她脑海里滑过了秋零的笑脸，瞬间又被沙发上那个抱住陌生男人的自己占据，她尖叫着用力甩头，想将那不堪的画面丢出脑海。
可越想忘记，它就越是清晰。
秋零将买好的菜放入冰箱，拿出手机回复同事询问自己恢复情况的消息，刚要放下又收到一条陌生信息提醒，他点开。
昏暗的视频只播放了几秒，他脑子里便炸开了。
他紧张地拨通陆心温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抓起钥匙赶往艺术中心，迎接他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陆心温看着小舟旁散落的几只气球，疑惑除了她和秋零，谁还会对静心湖情有独钟。
她坐进小舟，看着湖面波光粼粼，尝试被这景象再次安慰。
可一闭上眼，那画面就蹿进脑海，让她无法安宁。
或许踏进去会好一些吧？
像是入了魔症，她起身缓缓走向湖面，渴望着一波湖水将她洗净，洗去她一身的不堪。
秋零赶到静心湖的时候她双脚已经踏入了湖中，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跑过去，一把抱住就要踩入湖中的陆心温。
“你做什么！”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曾有多温暖，此时她的心就有多痛。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对秋零说着“我要那个人一尘不染”的模样，如此可笑，像个不自知的小丑。
她无法抑制地大哭出声，秋零心疼地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背部。她不用问秋零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样收到了来自魏雅的“礼物”。想到这里，她埋下脸恨不得从未存在过。
哭到喉咙沙哑，她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双眼无神地盯着湖面，就是不肯看他。
“当初……你就知道了吧？”
无论他回答“知道”或“不知道”，她都明白自己再配不上他的好。
秋零将她拉开怀抱，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陆心温忍住眼泪点头，又用力摇头。秋零抱住她的脸颊，心疼地替她抹去眼泪：“我若说实话，你会怪我吗？”
她有什么资格怪他呢？
眼泪随着她摇摆的脑袋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秋零眼前的女孩和那晚无助的陆心温重合，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闭眼轻轻俯身吻去她的眼泪，过往她勇敢、骄傲、防备的模样一一涌上脑海。
他凑近她耳朵缓缓开口：“那个人……是我。”
就算把自己推向等待众人审判的十字架，就算会被心爱的人用力刺上一刀，他也无怨无悔。他宁愿毁灭自己，也不愿那不堪的事实摧毁他最爱的宝贝。
陆心温晕倒前想了些什么呢？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把她和秋零相识的点滴想了个遍。她梦见了那片花海，梦见了秋零向自己走来，笑着亲吻自己嘴角的模样……
抱着陆心温往回走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看不见的未来。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子，秋零走到屋外拨通了叶虎的电话。
没有寒暄，开口是只有两人懂的那句话。
“阿虎，别忘了当初侵犯陆心温的是我。”
叶虎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他停下动作盯着泛黄的墙壁，眼前浮现出那个固执地将带血的小刀揣进自己裤兜的少年。
“嗯”。
“如果……”秋零看着路边抽烟的男人，突然很好奇烟是什么味道：“我是说如果……心温无法原谅我的话，你……可以搬回梧市吗？”
叶虎看着远处招呼客人的林小蕊，沉默了许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