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苏青璃看着闪身进了房间的夜天，和留在门口的虞渡大眼瞪小眼的干瞪了一会儿，倏尔干笑了两声，进了屋子。

夜天的道歉来的太突然，再说苏青璃自己原本也没有怪过他，村子里的行为本就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突然道歉呢。想想初见时，他与鸿漪依附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与现在不同，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模样，可是相处越久，就会越发现这个人与一般的世家公子哥不同，他有的魄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是单纯长大的世家公子哥。

跑堂的带着厨娘很快送来了热水和热茶，苏青璃简单的洗了洗，换了身衣服，松松的将头发束在一起，端着茶壶出了屋子，轻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停了三秒就推门进去了。夜天和虞渡齐齐的站在一起，让苏青璃觉得莫名的有些滑稽。

将茶壶放在桌上，斟满三杯热茶，苏青璃看着还站着的两个人，笑道：“坐啊，都这么熟了，还让我请你们啊！”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落座。苏青璃递给一人一杯茶道：“今夜酒喝多了，喝点茶醒醒脑，应该会舒服些！”

浮着热气的茶水萦绕在三人面前，在盈盈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雾气蒙蒙，窗外的热闹劲还未过去，丝竹之音盈盈绕绕，苏青璃的手指又不由自主的在桌面上敲打气来：“今天确实是很开心，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吧，难得走进这么多人群，去参与进这份热闹里，你们听，外面的丝竹之音是不是很好听！”

“说起来，原本我也是会弹琴的，父亲很是费心的为我请老师，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可最后却只会了琴，我大概真的是愚笨吧！虞将军你别不信啊，这个夜天是见过的！”

“其实我这人自小没什么朋友，父亲学生很多，但是也从不与我交往，小时候还会出门看看热闹，后来就只在方圆之地，行这么远的路当真是第一次。我身上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自己其实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我现在还活着大概很难得！”

夜天和虞渡猜不出苏青璃接下来的话，只能默默的听着。

“其实作为人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但是能够与你们相遇我感觉还是很庆幸的，如果说看不见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事，但是既然能够看见你们那也就既来之，则安之！”

苏青璃的性子淡，夜天是见识过的，但是他只是以为苏青璃紧紧只是在某一方面情感上的淡然，没想到今天的她在生活上也是淡然的性子。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鸿漪，或者说没有遇到夜天，我想那座山大抵是我最后的归宿，或者张府是我最后的归宿，但是却遇到了，这一路行来其实，夜天帮了我不少，很多我看不到的他都可以感知到，所以或许我欠你一声“谢谢”！”

苏青璃的神情淡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夜天，夜天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又倏尔放松了些，苏青璃浅笑道：“但是我这人总觉得谢谢、对不起会拉远朋友间的距离，所以总希望平日里多相互照顾一下，关心一下，或许比谢谢、对不起来的更坦然一些，所以，我欠了夜天很多次谢谢，欠了你们很多次谢谢，还有对不起！”

虞渡难得的严肃神色带上了一点紧张的情愫：“苏姑娘…….”

夜天安静了许久，莞尔道：“呵~，罢了罢了，这次是我错了，既然话如此说开了，那日后我们之间就少说谢谢、对不起吧！”

虞渡似是有些不认同，微微张嘴，夜天又道：“虞将军不要一直这么严肃嘛，好歹我们都是共处过一室的人！按理说你们上过战场的人更应该不拘小节才是啊！”

夜天在烛火的映照下，似乎那种往日的冷清掺杂的魅色丝丝染上了眉梢，可是这般的样子才是苏青璃最熟悉的样子。

离开这里的时候，苏青璃想起了老苟家的酒，绕了点路又去买了两壶，自己虽然并不喝酒，但是老苟家的酒香确实诱人，买来不喝闻着也感觉舒心许多。

水乡的人家的房屋都建的鳞次栉比，傍水而立的黛青色砖瓦无形间就构成了难得一见的水墨画，船上老父撑着篙子深深浅浅的，苏青璃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受着随风而来的水汽铺在脸上，知道身后有两个旁人看不见的同行之人，就像是心中藏了一坛蜜罐。

船只顺着水流流向了外面的一汪清湖上，老人家便停了船只靠岸，接下来的路有一段需要穿过一片森林，宽阔的叶子微微翻着黄色，却也没有要掉落的迹象，大多都是绿色的，与苏青璃在家乡以往这个时候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多少有些新奇感。夜天和虞渡缓步走在后面，两人偶尔的交流一两句，看起来像极了出行的三两好友。

走了不久，苏青璃便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这片林子越往里面走，就越觉得阴冷，气息也不同于一般林子的气息，但是这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看不到任何怪异的东西。夜天和虞渡跟在后面也不怎么说话，反而有一丝警惕。

可是终究也没有遇到什么，等到他们走出这片林子，看见了远处的城楼，也皆都相安无事。夜天和虞渡化了实体与苏青璃一起进了城，城中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热闹，街巷两旁摆着许多小摊子，也有很多店铺，街上的行人脸上洋溢着满足且幸福的笑容，小孩子三三两两的一起追逐打闹，三个人方才那种警惕紧张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不见，寻着落脚的地方。

夜天的样子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看起来未出阁的女孩子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明目张胆或者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夜天，窃窃私语。苏青璃和他们走在一起，便会感觉许多目光聚集在他们周围，感觉不是很舒服，微微侧目看着两旁窃窃私语的姑娘，轻轻叹气。

神思不觉迷离，低头一直往前走的苏青璃突然感觉有人挡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略一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穿着打扮非富即贵的人，双手作揖，脸上堆笑的看着自己，准确说是看着自己身后的夜天，苏青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人往旁边推了一把，还没缓过神，就听那人道：“公子可是云城夜家当家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