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向觉醒

一年之后的某个夜晚，凌晨两点，世界静悄悄的，连窗外的虫子都停止了鸣叫。只有偶尔挂过的风吹动树上的叶子发出“哗哗哗”的响声。

方圆在睡梦中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体没有动，所以身边的妻子并没有受到打扰。方圆慢慢地坐起身子，他感觉刚才做了一个梦，但是具体的内容却记不清楚了，难道又是无知梦，可是为什么这次的苏醒这么平静，方圆悄悄地清了清嗓子，揉了揉鼻子，然后悄悄地说“做梦”。

他这样做一来是为了随时随地训练自己的小动作和条件反射，二来是确保现在已经顺利的醒来，而不是在另一个不知名的梦境中。

“看来确实是醒来了。”方圆自言自语。

他悄悄地来到自己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草稿纸。雪白的草稿纸上画着一个平面坐标系，坐标系上有数条抛物线，抛物线下面有一个方程式。这张纸上，记录着方圆的计算结果，关于拱桥和水面之间的数学关系，以及从抛物线上某一点落下之后，通过重力加速度可以进入水中的深度，也就是说可以达到的纵坐标轴的负值点。

方圆知道那把钥匙就在“Y轴，-3”的地方。在狡猾的梦境里，其实拱桥上横杆的间隔、两岸的宽度每次都在变化，所以下落的点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每一次都会改变，但是只要把问题转化为数学模型，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现在答案已经很明确，方圆只需要在梦境里用自己的前臂测算一下拱桥上横杆之间的间隔，然后爬到最高点再用自己的前臂测算一下两岸之间的距离。将这两个数字代入草稿纸最下面的公式，他就能得到他需要跳桥的地方了。

跳桥，多么搞笑的一个词语，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梦境中己经有了一丝提醒。就是在那个带着自行车跳下去的女人事件发生之后。桥上有人说了，如果落水姿势不好，当场就会震碎内脏。这句话听起来是恐吓。但如果想达到最佳恐吓效果，应该让那个女人当场死亡更好，可偏偏她还活着。所以方圆推断，那其实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勇敢的跳下去。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概率学的问题，那是凡人没法左右的，只能凭运气了。因为除了抛物线的顶点，任何一个高度，在抛物线上都有左右两个地方，但是这个问题方圆愿意去尝试，因为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在数学上来讲已经是非常高的了。

方圆将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很久很久了，房间里传来妻子的声音：“老方——老方，在干嘛呢？大半夜的？”

方圆回到床上之后再也没有入睡，他一直在想着，刚才是怎么从梦中醒来的？到底是不是又做了无知梦？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突破？不知道算准了没有？不知道二选一的概率有没有碰对？总之那夜再也无眠。

听完方圆的语音记录，我又点开了那张草稿纸的照片，方圆的性格让他做事十分有条理，那可怕的充满理性的大脑，把其中的语音和图片都编码安放的整整齐齐。照片上就像方圆描述的那样，一个坐标系，几条共用最高顶点的抛物线，有的宽，有的窄，但是公式只有一个，这个公式中除了常规的“X、Y”之外，还多用了两个字母“A、B”。这多用的两个字母所代表的变量，就是要通过方老爷子的前臂入梦实地测量之后再填写进去的。公式非常简单，通过心算就能得出坐标，从该点下落，配上重力加速度，一定能到达“Y轴、-3”的位置。就像那些伟大的物理公式一样，每一个都是那么简洁。

我也是学理科出生的，看到这样美妙的公式，不免让我想起了一个物理学界中的伟大工具——“奥卡姆剃刀”。所谓的“奥卡姆剃刀”就是说一个问题在得到两种或两种以上答案的时候，一定是简单的那个才是正确的。在历史上很多物理现象刚开始分析的是时候都使用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公式来描述，而“奥卡姆剃刀”无情的削去那些复杂的、花里胡哨的，留下最简单的一个，往往就是真正的答案。最有名的莫过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E=mc^2”了。

上帝喜欢简洁。而方圆的计算再次完美的诠释了这一观点。

突然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出现，这个梦境肯定是被精心设计的，梦境中再次运用到了现实世界中的知识。而且设计这个梦境的人或者说生物，应该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因为在方圆的计算中，他无意中用到了一个常数——“重力加速度”，那是地球上的数值。换成太空或其他任何星球，都无法得到正确的答案。

想到这里，我迫不及待的点开了方圆的下一段录音，从日期上看录制时间间隔上一次梦境很久很久。

方圆的声音一开始带着一丝沮丧，言语也不太清晰，“我的脑出血可能和双向觉醒是有关系的——”接下来是很长的一段空白，“沙沙沙——”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圆在抚摸他失去功能的左侧肢体，“代价太大了，记录下来，做个警示也好——”言语里充满了失落，“呵呵，是故意的吗，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做题从来没有错过——”

听到这里我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方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应该是失败了，那么漂亮的抛物线，那么完美的坐标系，那么简洁的计算公式，方圆的失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还有“双向觉醒”这个新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我在百度里搜了一下，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