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里有我
我现在时时刻刻都得防着,在这局棋中,我可不想再落在下风,我已经被他们算计了一次,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心里想着,脚已经跨入了急诊室,果不其然,又是一个特别重的病人,我一直搞到晚上八点才下班,我心想,就我没有家庭,就我没有私生活吗,我单身也不能这样欺负啊。
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洗洗刷刷,看了个夜新闻,一阵忙碌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该死的事情。可是刚爬到床上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又跳进了我的脑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方老爷子的那些梦境又在我脑子里活了起来,然后我又想起了我手机里拍好的那些病历资料。
我起床翻箱倒柜的找到了高中时候的古董,现在属于珍藏品,一个电子书阅读器。然后将电脑的网线拔掉,甚至将家里的路由器电源都拔掉了,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神经质了。然后将手机和电子书阅读器同时插在电脑上,将我下午在病案室拍摄的那些资料一股脑儿全部传到了那个机器里。
再三确认手机中已经删除干净之后,我关闭了手机的飞行模式。将家中的网络恢复了正常。我看着手里的电子书阅读器,得意的自言自语:“十几年前的科技,没有蜂窝网络,没有WIFI网络,没有蓝牙,没电了就是一块砖,妥妥的安全了。”
这时候刚刚连上网络的手机连续收到了好几条短信,我一一点开,其中十条都是电话漏接提醒,同一个号码,我输到手机拨号点了一下,跳出一个名字,是我老同学。然后我有点开那些短信。
短信里是铺天盖地的谩骂,什么我心高气傲啊,不念旧情啊,忘恩负义啊,重色轻友啊等等等等,不能再一一列举了,不然就会气到吐血。最后一条短信是个疑问句“你不是死了吧?”
这个家伙这么久没出现,却偏偏在我手机飞行期间来找我。
我连忙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首先传来了乱七八糟的音乐声,然后一个大舌头声音说道:“摩西摩西,请问哪位?”
一听我就知道他喝多了,我说:“老专家,是我,我还没挂呢?”
“啊,”电话那头略微停顿了一下,我估计是喝多了没有反应过来,他接着说:“宇航员?”
我说:“是啊老专家!”
“我靠,你小子现在真的发射上天啦?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刚刚还一杯敬苍天,一杯敬明月呢。没死?没死就好,赶紧的,快过来,好好的给我赔个不是——”他电话里说个没完。
我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了,今天兄弟的错,到了再聊。”
“行,等你,曲溪街,古德酒吧,你快点你!”
虽然今天一天甚是疲惫,但是就像以往一样,只要是能和兄弟们喝上一杯,吹吹牛,什么烦恼都能过去。我立刻掏出手机,网约车走起。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这个点路上依旧很拥挤,我靠在网约车的后座上,无聊之余拿出了电子书阅读器。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设备依旧是运行良好,主要还是因为它功能单一。我翻阅着方老爷子的病历,头颅磁共振上显示有上次脑出血之后遗留下来的一个病灶,位于右侧大脑半球,因为中枢神经系统和肢体之间存在着交叉现象,所以方老爷子左侧肢体偏瘫了,这没有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另外大脑皮层部分萎缩,难到这也是精神科认为他痴呆的一个证据?
脑电图报告了大致正常,但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却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包括睡眠监测也是。我想那是因为方老爷子在医院住院那几天没有进入那些梦里,所以睡眠监测才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知不觉间我在汽车的后座上打起了瞌睡,都是因为这几天脑力使用过度了,一直到司机叫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
时间接近23点,酒吧里依旧热闹的很,震耳欲聋的音乐,铺天盖地的酒味。
我进门找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横着数不清的啤酒瓶,我遂向那边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老专家,他们人呢?”
被我一拍之下他慢腾腾的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哦。宇航员来啦,他们——他们都走了,你——你付一下钱吧。”
话才说完,又趴在桌上了,一个服务生早就已经带着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站在我身后了,因为靠的太近,我转身时吓了一跳。
我说:“今天真是和服务员杠上了。”
然后我指了指老专家,问“他们没付钱就走了?”
服务员的依旧带着那种不变的笑容说:“这位先生说他付,他让其他人先走了,后来这位先生又说等下有人来付。”
我气得半死,看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老专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怎么觉得大家都在操纵我,利用我呢。
厌恶看了一眼服务员那僵尸般的微笑,我掏出钱包结了账,架着老专家走人。还好这伙人喝的都是三流的啤酒,我出血不是很大。一路上折腾,有时架着,有时拖着,老专家一会儿胡言乱语,一会儿唱着小曲,好不容易把他弄到网约车上,再好不容易把他拖进电梯。
一到家,就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呃呃呃呃呃”的声音,还好速度够快,及时将垃圾桶放在了他的面前,才让我亲爱的房子免去一灾。
我已经瘫在沙发上,感觉我的腰椎间盘每一个都要跳出来了。只见老专家站起身子,一步三摇晃的摸到了卫生间,他来过这里,现在能这么精准的走到卫生间说明清醒的差不多了。
他就是这种人,一喝多就能醉,一吐完就能醒。
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他也在我沙发上坐了下来,两手捧着脑袋:“最近我梦见你死了,所以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