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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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海第一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一株荆棘,有时刺痛别人,大多数时候刺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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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炎夏中期待清凉,于困顿中盼望安宁,于茫然中相逢喜悦如你。

——杨可宜

当杨可宜把那口跟了她4年的29寸加厚行李箱搬上六楼时,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顾不上开门,裤兜里的手机已经开始了震动加响铃,音量全开,“震”颤骨髓。杨可宜的心像是被上万只蚂蚁挠过一样,明明是炎热的八月末,她却如堕冰窖般浑身发抖。然而,因为搬箱子用力过度,她已经大汗淋漓,就连那件极为透气舒适的亚麻衬衫,此刻也已经被浸湿。她倚在老式公寓楼泛黄的白墙上,唯有背心能约略感受到一点凉意……

她深呼吸一口,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滑屏接通。

“喂,可可,到学校了没有呀?”电话那头是妈妈温和而关切的声音。

杨可宜抹了抹头上的汗,尽量表现得轻松,“妈妈,我中午就到了,不过今天行政办公室的值班员外出了,所以还没来得及报到,我……先把东西搬上了楼。”

“唉,那么多东西,还有那口大箱子,你该不会自己扛上六楼的吧!”妈妈的声音中透露着担忧。

杨可宜笑了笑,笑声虽然与往常无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勉强,“还好的,这个箱子我用了四年,已经充分掌握了搬运技巧,你就放心吧!”

“你这个孩子,就知道逞强,现在说不定是个什么狼狈模样呢!”妈妈叹了口气,又说:“早知道,我和你爸就应该请假过去帮你收拾收拾……”

杨可宜打断了她的话,“妈妈,你又来了,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哪还需要你们帮着卖力气!天这么热,你俩要真来跑上跑下的,回头再要中暑了,我准成家里的大笑话,说不定还有人嘲笑我没断奶!”

妈妈听了这话,高兴得笑出了声,挂断电话之前还不忘来一句:“我们可可长大了,爸爸妈妈也该享享清福了……那你赶紧收拾吧,我约了你张阿姨打麻将,今天一定要叫她输得心服口服!”

杨可宜的笑僵在了脸上,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频率整齐的嘟嘟声,却再次将她拉回到这个原本孤寂的世界。

背心有点凉,她站直了身体,反手去拉那已经贴在背上的亚麻衬衫,然而,只轻轻一碰,她便猛然察觉,自己竟沾了一身的灰。唉,出师不利!

然而,今天似乎并不是一个顺利的日子,当杨可宜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包都挨个翻了一遍后,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钥匙。望着那满地的行李,想象着自己此刻邋遢的模样,她真是又悲伤又气愤,但更多的却是茫然无措!

她很想喝可乐,很想吹空调,很想洗个澡……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要能打开眼前这道厚重的防盗门。当梦想成幻想,杨可宜最大的任性,便是不顾形象地坐在水泥楼梯上,放空自己。

“杨可以,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就在她浑浑噩噩,倒在楼梯上快要睡着时,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一句话——这是她念高中时用来鼓励自己的,带着那个年代独有的稚嫩。然而自打进了大学,就已经很多年不曾提起,所以,哪怕只是那么一瞬一个念头,就已足够刺激她满血复活!

“是呀,我可以的。”杨可宜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她坐直身体,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阿姨的电话。

“邓阿姨,我是杨可宜……”

谁料,她话还没说完,那边的邓阿姨就仿佛洞察先机一般,“哦,是小杨呀,我正说给你打电话呢,我刚从超市回来,就看见你把钥匙搁我家鞋柜上了,你这小姑娘,这会儿正着急吧?”

杨可宜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提去拿钥匙的事,谁知道邓阿姨又开口道:“你运气好,住你对面那小姑娘刚好过来结算房租,我叫她给你把钥匙带上去了。”

这栋公寓楼是九十年代末的单位集资房,就建在三中校园里,整整三栋楼70户人家,户主全是三中的教职工。一开始邻里之间相互熟稔氛围很是热烈,方才邓阿姨说对面的女孩能将房租交到她那里,大约便是邻里之间十分和谐的缘故吧!后来,随着城市的迅速发展,很多人觉得校园之中生活不便,便纷纷在城里安家置业。渐渐地,三栋楼里出现了很多租户,有的是刚入职的新老师,有的是想要更多学习空间的高中生。后来,学校为了安全考虑,在校园里筑起了一道墙,隔开了住宅和教学区。虽然租客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人员流动并不复杂,所以这个微型小区依然成为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居住地。杨可宜原本是租不到的,但她运气好,在应聘结束签订合约的前两天遇到一个临时退租的,所以她当机立断交付了订金。这个小区,环境好,治安好,可能唯一的缺憾便是——没有电梯。不过,就算遇到眼下这种窘困的局面,杨可宜也依然安慰自己——就当锻炼!

“请问你是杨老师吗?”杨可宜大概是想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楼道间已经多了一个人。她连忙站了起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对……对,我是。”

站在她对面的女孩,约摸十五六岁,干净白皙的脸庞,五官虽算不上精致,但因为嘴角弯弯眼眸带笑,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女孩听到杨可宜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更浓。“杨老师你好,我叫吴喜悦,住在对面,”她指了指身后的防盗门,“我今天去交房租的时候,邓阿姨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想……你现在应该正需要吧!”

女孩边说边冲她眨眨眼,杨可宜竟莫名其妙如坐春风,她也几乎在第一时间漾开笑脸回答道:“谢谢你,我简直不敢想象把箱子扔在这里,然后穿越大半个城区去拿钥匙的模样。”

女孩将钥匙递过来,略带思索地看了看地上那大箱小箱的行李,又温和笑道:“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要不,我来帮你吧!”

女孩的热情让杨可宜感到很温暖,但她私心觉得初来乍到还是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为好,所以她接过钥匙的当下,选择了婉言拒绝。

“对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愣了一下,忽而又笑得眉眼弯弯:“我叫吴喜悦。”

杨可宜也笑了,心里却道:“喜悦,果然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