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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外婆家的“育儿所”

外婆今年七十五了,和外公结婚也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和大舅闲谈的时候,提及外公外婆的生活,他曾说自他记事起,外公外婆住的就是现在他们住的那间窑洞。而在我五岁那年,生活有所改善的老爸就重新在村子里选了一个好的位置,新盖了几间平房,然后给了爷爷两间屋子,让爷爷住了进去。

奶奶去世的早,可能上天把原本属于她的福泽分给了后人。不仅五个姑姑嫁的姑父们能干顾家,就连当初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调皮捣蛋的老爸也在临州城买了房。

至于再下一辈……大姑家的表哥虽说学习不好,但现在也靠自己的奋斗买了车;我高考考上的国家211院校省城理工大学;二姑家的表弟听说去年高三期末考试也考了六百二十多分;三姑家的表弟虽说学习成绩差点,但胜在懂事,三姑和三姑父做生意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他照顾年幼的刚出生的妹妹;四姑家和小姑家的表弟表妹也都学习成绩在年纪里拔尖,尤其是小姑家的表弟,写的一篇作文还被新版的作文大全收录进去。

儿女各自成家立业,整个家族也人丁兴旺,爷爷的物质生活也越来越好,逐渐超过了外公外婆。而爷爷也没有忘恩负义,每次老爸来外公外婆家的时候,都要打电话叮嘱他多带些礼物。

虽说我从小和爷爷长大,但没学会走路之前,我都是待在外婆的怀抱里。外婆手把手的牵着她的每一个孙子和外甥,亲眼见证了每个人第一次走路。就连团团也不例外,在她十个多月的时候,老妈带她来了外婆家,然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外婆手把手的教她学会了走路。

外公外婆朴素了一辈子。自我记事起,每年暑假来外婆家,午睡醒来后,都能吃到冰凉爽口的大西瓜。外公喜欢用勺子挖的吃,再加一点点白砂糖,原本鲜红沙甜的瓜瓤会更加香甜。每次外公吃过的西瓜瓜皮都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红色的果肉。我在省城像外公那样吃西瓜的时候,谢书予都要疑惑的看着我。我并没有向她解释些什么,那是属于我与外公的秘密。

虽然外公外婆生活中很朴素,哪怕饭菜也和平凡人家一样普普通通。但如果有人问我全世界哪里的饭最养人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是这里。记得初二那年,暑假我和小姨家的表姐来外婆家住了半个月,后面我们离开各自回家后,表姐发现自己胖了八斤……

大舅和小舅不是没说过要盖平房,但每次都被外公外婆拒绝。也是这几年大舅和小舅擅自做主,把外公外婆住的那间屋子原本厚土夯实的地面铺上了粗糙的红砖,把木质的窗户换成了玻璃。

“长安,你在外面傻站着干吗?外面天气冷,快进屋。”耳边突然响起大舅的声音,我抬头,看到大舅站在外公外婆住的那间屋子外面。

“你要是嫌挤的话先去别的屋子待一会儿,晚点饭做好了你再过来。”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大舅提议道。我连忙点了点头,进了二舅住的那间屋子。

三个舅舅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二舅。二舅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就连刘主席故里地面的青砖和石阶都是二舅他们一块块搬运铺就的。除了台湾、香港和澳门二舅没去过外,其他省市都有着二舅的足迹。

外公六十九岁那年,双腿做过手术。为了照顾年迈的外公外婆,二舅回到了这个小乡村,老老实实的种地,成为了一个农民。二舅现在四十多岁了,都还没有结婚,每次亲戚们帮他介绍的时候,二舅都摇摇头拒绝。我曾不止一次的听外公外婆自责的念叨说,他们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二舅……

二舅最让我敬佩的,从来都不是他拿得起贫苦,放得下远方,以及他为了亲情可以舍弃理想的那种品质。而是哪怕他作为农民,也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听外公外婆讲,二舅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但是此刻二舅的房间里,床头,柜子上,电视旁……各处都堆放着书。如果非要说一个人无所不能,那么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二舅。十里八乡无论是谁家电视坏了,或者是养殖的鸡鸭出了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来找二舅。每一次,二舅都能帮别人把他们遇到的难题完美解决。

在我看来,二舅颇有一种诸葛亮隐居卧龙岗的“闲情雅致”。只是在他心底,不管“刘备”来多少次,他都不会再“出山”了。当初二舅刚回村子里务农的时候,曾经和他走南闯北的那些朋友不是没来村子找过他,每次他都热情的招待着那些朋友,但当那些朋友邀请他去BJ或者其他省市的时候,二舅都会指一指外公外婆,然后摇摇头拒绝。这些年来,二舅好像很少和他当初那些朋友再联系……

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从书柜里抽出一本朱自清的散文集翻看起来。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才从文字描绘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长安,书里先夹个书签吧,待会再看。该吃饭了。”扭过头,二舅看向我说道。

“嗯嗯。”点了点头,我在书页里夹了张书签,然后站起身离开了椅子。

“听你爸妈说,你高考结束当晚送一个同学回家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将近三个多月。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就在我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二舅的声音。

“没什么大碍了,基本的坐卧立行都正常。就是医生说以后都不能再干重活了,但是我抱着九十多斤的……咳咳,一百斤以下的东西感觉我抱着稍微走一段距离还是可以的。”停下脚步,我转身看向二舅解释道。

“那就好!听你爸妈说,你现在没在学校宿舍住,而是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和当初你救的那个女生住在一起是吧?十八九的年纪了,男孩子上了大学谈个恋爱也很正常。但是舅舅要告诉你,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虽说现在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但舅舅希望你学会自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认真的听着二舅的教导,不时我附和着点点头。

“这是你小舅石州市的朋友送给他的好酒,你拿过去让你爸他们喝吧,酸奶和其他饮料你外婆那屋也都热好了,给。”二舅说着,递给我一个腰身上系着红色丝带的青花瓷瓶。

小心翼翼的把二舅递过来的酒瓶抱在怀里,我转身向着外公外婆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

或许是因为我们一家人来拜年的缘故,今天中午大家族里所有的人都聚在了外公外婆家吃饭。而且由曾在饭店干过厨师的小舅亲自掌勺,炒了满满一大桌菜。围坐在餐桌旁,大人们都在忙着互相敬酒,不时说一些趣事。我则安静的听着,不时筷子夹的吃一些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