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分患者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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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无所有13

当天下午,我父母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大兴医院,我坐在车后面,意识恍恍惚惚,一会清醒,一会又昏沉沉的睡去。我隐约听见父母和司机交谈,那音调就好像多年前,母亲站在院子里向亲戚们炫耀我的成绩单一样。我仿佛又坐在飞机里,看着窗外有如奶昔一样浓白色的一朵朵浮云,我好像又回到荷兰那细雨蒙蒙笼罩下的小屋,外面笑声此起彼伏,音乐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我软绵绵的被父亲架下车,听见老爸不知所措似得迟疑的问我妈,“是不是得先去挂个号。”

“给孩子挂!给孩子挂!”我听见母亲扯着嗓子,急赤白脸的隔着一层厚厚的人墙往挂号窗口挤。父亲把我扶到走廊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我依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忽然觉得有人扶着我的两颊用前额抵住我的额头,“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啊?”我微微睁开眼睛,父亲脸涨的通红,眉头紧锁,两只眼眯起来,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两行眼泪唰唰的往下流——我只在爷爷的葬礼上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哭的象一个小男孩,象一个受了委屈而不知所措的小男孩。“爸爸……”我心里一阵酸楚,我想说声对不起,可是我心里好难过,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抬起手帮他擦去眼泪,但是我抬不起来。我只好就让他捧着我的脸,用两只长满老茧的手,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真的让他伤心了。

这时,我妈风风火火的跑上来,“挂上号了!”

“挂的什么号?”我爸问。

“……”我妈一低头,“儿科!……哎哟!……我找他去,他怎么?”

我和我爸跟着她望过去,就看见我妈拨开人群,急赤白脸的冲里面嚷,“我说‘给我的孩子挂’,谁说挂儿科了?!”

对方也不客气,“你不是说给孩子挂吗?!”

一阵忙乱之后,葡萄糖水终于顺着我的胳膊流淌下来,散布我的全身,我觉得一股生命的暖流立即在全身扩散开来。一种放松舒展的感觉。象又迎来了春光,身体变得轻快,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我忽然觉得生命真不是闹着玩的。活着还是挺好的。我真得好好珍惜生命,因为这是我的。我决定开始吃饭,吃饱了肚子才能继续和他们斗争。我爸象以前吵完架刚跟我和好了似的,站在我床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阵,说,“都脱相了!让你不吃!……下次再不吃,直接去医院打葡萄糖!咱们也甭废话!”我低着头,心里喜滋滋的,好象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偷偷的直想笑,活着真好。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妈做了一桌的好菜,还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白米粥。“先喝点粥!”我爸板着面孔想教官一样吼我。我点点头。“刚开始吃,别吃太多了,稍微吃点就得啊!等明天再吃,下顿还有呢!”我妈还以为我多没出息呢。结果,我只喝了一碗粥,扒了两口咸菜。

这样,我家算是缓和了两天。我们关系好象也亲近些了。但是节目依然还在,我的斗志也依旧昂扬。抗争还要继续。我拒绝说话,拒绝发表任何言论,连话都不说,别拿我的言论去赚钱!我甚至想戴个面具,不要偷拍我,这是我的肖像权!我找来大学读的法律书,把我认为相关的东西一一抄下来,我要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