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院长疑点
李叔的表情十分难看，手里的戒尺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打下去:“半刻都安生不了!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这里面可都是藏书!藏书你懂吗？！”
柯杨默了默:“学生知错。”
沈言笑着和稀泥:“李叔您别气呀，我们不就是为了查案才进去的嘛……放心放心，我们就找下书院构造图。”
“那找到了？”
田友敏肩膀抖了抖，在李叔快杀人的目光中小声道:“找到了，但，但我想找一本冶州地理志……”
可怜兮兮地得寸进尺。柯杨无奈扶额。
“你!”
李叔虎目一瞪，但看向魏君遇和沈言时，却又叹了口气：“真是欠你们的……”
说着左右看了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来塞到田友敏手里：“这不在这！笨！回头找院长请罪去！”
“好嘞叔!”
“李叔!李叔院长回来了!”
那边忽然跑过来一个青衫学子，气喘吁吁地喊着，李叔眼睛一亮:“醒了？哎我马上来!”
说着，把录图和史书分别往沈言和田友敏一塞，叮嘱了几声连忙去了。
田友敏傻笑:“居然没挨揍……”
魏君遇看着沈言手上的录图，若有所思。
……
这番折腾下来，已是午间时分。
魏君遇今日倒是积极，没再继续查，带着柯杨和田友敏去了酒楼。
“哇如意楼的肘子还是那么好吃!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嘛，饭堂里都是些什么玩意……”
沈言正好笑，眼角却是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皱眉道:“右宇？他不是身子不舒服在家修养么？”
几人抬眼看过去。
柯杨摇了摇头:“好像不是阿宇，是他弟弟，右仟。”
田友敏嚼着肉，含糊不清道:“嗯嗯，两兄弟长得可像了，但右仟不常在书院，你们这些日子也没看见。”
正如他所说，兄弟二人是长得极为相似的，但仔细看却也能分辨——右宇常常是一副温润却胆小的规矩样，这右仟可不一样了，和旁边的人勾肩搭背说笑，声音大的这边都能听见，身上穿着也不似右宇那般素净，一身绯色袍子，极为惹眼。
魏君遇转了转手中茶杯:“不常在书院？那还怎么继续学业？”
“嗐，右仟可是个好苗子，他只是书院考试的时候来，总能拿到前十，人家都说右家两兄弟聪明得很，只不过这次府试，右宇生了大病错过了，右仟拿了第三呢！院长见他耽误不了，劝了几次也没说了。”
柯杨看着那边进了雅间的右仟，面色有些不明。
若真像魏公子所说，那日的流言是阿宇传出去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说了要上好的卤菜，你给我的是什么!”
底下忽然传来夫人尖利的斥骂，田友敏天生爱热闹，转头看去，却忽然笑了:“真是巧了!王符他娘这是来给他改善伙食来了？”
魏君遇来了兴趣:“王符的娘？”
田友敏点头:“王师爷四十好几才得了个童生，你也知道嘛，读书人哪怕七老八十都有人争，王符他娘家是做小生意的，有几个钱，就把女儿嫁给了王师爷。他娘可是个厉害人物，啧啧，凶的二十好几都没人说亲！若非银子打点，王师爷家里又……两人是怎么都凑不到一块去的。这王符也算是个老来子了，素日里当眼珠子捧着呢！”
沈言一边看着手里的画册，言语中带了点笑意:“李叔说你比记录册还清楚管用，并非虚言啊。”
田友敏朗笑:“我可不似阿杨那般，一直看书也不呆，我坐不住，坐不住嘿嘿……”
魏君遇笑而不语。
田友敏此人，能学也能玩，倒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公子，你看此处。”沈言将线本摊开放在桌上，只见她白纤的手指落在那些纵横交错的线上：“书院中只有此处有暗道，但线本上标注过，这里是一条通向外面的暗河，比较窄小。如果凶手要通过此道进出书院，要么游，要么乘小船。”
凶手还带着陈远的尸体呢，游是不太可能了，船……
沈言一双好看的眼睛忽而睁大。之前回书院找王符时她曾和捕头一起绕着书院巡视了一圈，附近的河道根本就没有小船停留过的痕迹！
“至于理由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魏君遇那时的话在脑子里回荡，沈言转头盯着魏君遇半晌，道：“公子真是……妙算。”
这人看似光顾着死者学舍的线索，其实早就将书院周围能摸的摸了个透彻，如今这番动作，怕只是验证罢了！
魏君遇被她的目光逗笑，心道这小将军的眼睛倒是比寻常人的灵动。
压下心中思绪，他笑道：“没错的话底下应当是有些东西的，现在去看看？”
沈言也很想知道，但她忽又想到什么：“今早不是有人来说院长醒了么？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歹是在人家地盘上查案子，今早还闯了他的小书阁，理应前去看望请罪的。
这点魏君遇倒是忽略了——他向来沉迷算术深居简出，哪怕是在帝京，与人交往的次数也是甚少，人情往来都是阿漆在帮他整理。
“嗯……那便走吧。”
……
医馆的小医童如今已经能很淡然地将魏君遇和沈言领进去，还十分贴心地抬来炭盆放到魏君遇脚边，临走前被沈言喊下：“唔，我记得医馆是有药茶的？驱寒暖胃的。”
小医童点点头：“有的，我这就去给您泡。”
“哎，多谢。”说着，沈言递了几个铜板，笑的好看：“买糖吃。”
小医童面色羞红地跑走了。
田友敏和柯杨等在外间，魏君遇和沈言放轻了脚步进去，只见李叔正缩在椅子里打旽，穿着棉鞋的脚靠在炭盆边，一阵一阵地冒热气。
院长形容枯槁地躺着，见着两人，才算是有了点亮光，撑着要起来，动静惊醒了李叔，连忙将他按下去：“哎哟您可别折腾了……哎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魏君遇笑了笑：“刚进来，李叔最近可是累的狠了，莫垮了身子。”
李叔无奈地摇摇头：“老了，不中用咯！”
沈言找了把椅子给魏君遇，自己则是抱剑立于身旁：“院长，我们，我们今日去您的小阁楼找了点东西……”
毕竟还是没经人同意，沈言说的有些赧然。倒是院长摆了摆手：“不碍事，只要能查清楚……咳咳，都行的…咳……”
魏君遇和沈言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凝重。
院长如今是将所有希望寄在他们身上，若不能尽快将案子查清……
不过说了几句话，院长又昏昏睡去，魏君遇和沈言，李叔肃着脸将二人赶了出去，而后又佝着背转身守着。
门帘撩起的短瞬，探头探脑的田友敏看到了李叔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这都什么事啊……李叔也被折腾的不轻，背都弯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