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舍友其人
陈远尸身被收敛进衙门过了将近三天,陈家终于是来了人,同学舍的人除了车昇岸,剩下的赵小和费涯也都被衙门传唤去问话,好在因着是读书人,衙门也没有确切证据,倒是没吃太大苦头,只在看见陈远尸体时受了不小的惊吓。
魏君遇和沈言回到书院时,陈远母亲正大闹书院。
“你们这些天杀的!我儿好好回来拿个东西,竟是被你们将性命害了去!你们还我儿来!”
院长脸都青了,眼下青黑越发明显,咳了两声道:“夫人慎言!陈远请假过后,我们可没再见过他回来拿什么东西,更遑论害他!”
书院出了人命本就骇人听闻,吓跑了不少学子,如今还被这般空口白牙地污蔑,真真是妄灾!
魏君遇和沈言对视一眼,上前去:“夫人是说,陈远是回来过的?什么时候的事?”
陈母一双眼睛哭的如核桃般,泪水连连,看不清眼前的人,却还是点点头:“半月前,远儿说他最喜欢的那方砚台忘了拿,要回来找找,我们本是要去他姨母家探亲,便在客栈等着,谁曾想,这一去,就没回来了……”
说着又哭天喊地的嚎起来,魏君遇却是陷入了沉思。
半月前回来拿书,两天前被溺死。
那这中间的十几天里,陈远是去了哪?还是说,他回到冶州府时就已经落到了凶手手中?
众人心思微沉,不敢深想。
短短半月,还有此前刘慎思收到的陈远的书……魏君遇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书院一周,心下几分发寒。
陈远的死,早就是计划里的了,也许不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正想着,肩膀忽而被人碰了碰,顺着沈言示意的地方看过去,正正落尽一双阴鹜的眸子里。
那阴沉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下发悚。
“那人盯着这边好一会儿了。”
魏君遇收回目光,低声道:“先别打草惊蛇,盯着就成。”
沈言没再说话,只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陈母闹的不可开交,被从衙门赶回来的陈父好说歹说才拉走,余下看热闹的众人也被李叔赶走。
魏君遇上前去:“李叔,我能先和他们听几天课么?”
李叔摆摆手:“现下也没几个人听课,又不用束脩,想听就去吧!不过我可说好了,饭堂最近是不提供膳食的啊!”
“没事儿!”魏君遇毫不在意地往里跑,沈言朝李叔微微颔首后便也跟了进去。
赵小和费涯正满面哀愁地收拾行礼,昔日有说有笑的同窗因着这事儿,有多远离多远,更遑论来帮忙了。
有三人倒是意外。
柯杨正默不作声地帮忙装书,田友敏和一个稍微圆润的男子倚着门说话。
“……右宇你是没来,要不然铁定也要吓着……”
右宇心有余悸道:“那我倒要感谢这场大病了,不然让我见着陈远兄……”
田友敏甚是怜悯地拍了拍他肩膀:“莫慌,人早有一死,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说的像那日吓得走不动路的不是他一般。
“哎哟你俩快别说了,我现在还慌着呢!也不知道我的砚台好好的怎么就到那去了……”
赵小哀叫了一声,瘫回床上,抬起眼皮瞄到陈远空荡荡的床铺,心下又是一阵悚意。
“田兄。”魏君遇出声,笑的无害的样子让屋子里的人微愣,一旁的沈言暗暗唾弃。
二殿下就是个笑面虎,定又憋着坏水。
几人转过头来,田友敏面上扬起大大的笑脸来——他一向跳脱,喜欢交新朋友,更何况魏君遇早上还帮了他,是以田友敏心中对这新来的同窗甚有好感。
沈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圈,目光停在柯杨身上。
他似是无意往这边瞥了一眼,但眼眸深处的戒备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田友敏正给魏君遇介绍赵小和费涯二人,不知又说了什么,二人面上皆带笑意,相谈甚欢,旁边被称作右宇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安静听着,温润之意尽显。
“赵兄和费兄……可还好?”说着,魏君遇面上竟是浮起一抹诡异的害羞,“我,我向来对办案极有兴趣,所以……”
田友敏了然地哦了一声,倒是旁边的右宇似是有些讶异:“我看衙门里那些对案子都是避之不及的,不曾想魏兄对此竟有兴趣。”
右宇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温柔却并非女子那般带着娇软味道,反倒让人如沐春风,听在耳朵里是极为舒服的。
魏君遇笑了笑,没再说话往里面走去。
赵小和费涯停下手中动作,诧异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你……要办案?”
两人面上的质疑实在是太过明显,阿漆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驳:“莫要看不起人,我家公子可厉害着!”
“咳,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事情看着……”
魏君遇掩唇咳了两声,面色更显透白,却是笑着道:“说不上办案,只是这件事总看着不寻常,我担心凶手不罢休……我昨日拿了那个书箱子,官府到现在还没追来,怕也是不想管事,况且,早日让陈远兄瞑目,自是最好不过……官府那边也是同意。”
柯杨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魏沉,清眉微蹙,似是在思考着。
赵小和费涯下意识看向陈远的床位,沉默了一会:“你想问什么?”
魏君遇嘴角噙着一抹笑,抚了抚袍子转身坐在陈远的床榻上:“陈远和刘慎思的关系如何?”
虽不知他为何又突然扯到刘慎思身上,二人还是如实答道:“二人时常一道钻研策论,关系很不错,刘慎思也时常到我们学舍来,我们关系都还不错。”
魏君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在陈远走后,你们可有收到过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二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魏君遇心下一沉,沈言亦是眯了眯眸子。
凶手杀了陈远,将陈远学舍中人的东西放在书箱里,却又没给过他们任何暗示,反而是给了刘慎思这个外人?
“刘慎思平日对算术感兴趣么?”魏君遇忽而问了个风马不及牛羊的问题。
几人摇面带不解地摇头:“算术能有什么作用?我们当下自然是要多习书,能写好一篇文章最重要。”
魏君遇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正待说些什么,门口却突地摔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