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情人成眷属
刘殷每天起得早，先搞定被子和床铺，打扫一下卧室，给师傅打好洗脸水，然后把工具整理好。师傅洗漱完后，刘殷拎起工具箱跟着师傅去工地干活。
“早起三朝当一日”，尤其是春天和夏天的早晨，真是美好时光，可以干好多活！师傅特别提倡早上干重活、体力活，“刮拉凿砍锛”既磨炼手艺又锻炼身体，还能预估一下今天的工作量。
刘殷这个徒弟有点儿特别，学木匠还得学设计绘图、刀工雕刻这些，其他徒弟可学不来！
三年的徒弟生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刘殷跟着师傅走遍了各地，学到了一手绝活，认识了各种各样的朋友，成为了名声在外的能工巧匠。
师傅接的工程都是祠堂庙宇或者有钱人家的豪宅，施工队常年在外，回家挺少。刘殷三年只回过一次家，那是因为奶奶去世，必须要孩子们回去尽孝守灵。
师傅是于都梓山人。
三年间，刘殷每逢过年都会陪师傅回家待几天，来到这儿就跟回自己家一样随意。
师父的女儿肖桂英比刘殷小两岁，长得清秀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总是亲切地叫他“殷哥”。
时间久了，肖桂英就悄悄喜欢上了这位殷哥，总是找机会接近他聊天。
女孩子那么漂亮，那么热情，大大咧咧又简单朴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突然在男孩心里冒出来，让他神魂颠倒，魂牵梦萦，让他深深陷入了爱情的漩涡。
两个人的感情就像胶水一样黏黏糊糊。女孩子希望爸爸放假，把男朋友带回家；男孩子有空的时候，就能飞到女孩子身边亲亲我我......
肖桂英性格开朗，每次见面都主动出击，甜言蜜语说个不停，偶尔还会动手动脚，打情骂俏，完全失去了自我。刘殷胆子小，总是找借口躲开，不敢太亲密，怕被师傅师母看到会觉得尴尬。
师傅师母也很喜欢这位帅小伙，巴不得他们俩在一起。每次看到这种情况，他们都会装作没看见，只要年轻人不过分，不做出格的事情就行。
两个年轻人到了这个年纪，感情自然而然地萌发，在一起生活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触动心灵，燃烧爱情。两位老人看到这一切，心里乐开了花。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父母的同意，媒人的介绍。
过年放假十几天，师傅要去应酬，还要走亲戚。家里要打扫卫生、写春联、剪窗花、贴年画，还要打年糕、煎米果、磨豆腐等等。师傅的儿子肖邦整天不在家，指望不上他帮忙做事。师傅就让刘殷留下来帮忙做家务，有些重活儿也需要有力气的男人来完成。
刘殷过年不回家，虽然担心家里的父母兄弟会生气，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家里的长辈也不会有太多怨言。但是对刘殷来说，留在师傅家过年也是件好事，有更多的时间和女朋友在一起。
搬家具打扫卫生是体力活，刘殷虽然年轻力壮，但一天的忙碌也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殷哥，那些轻松的活儿就交给我吧！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休息一下吧。”
“没事，不累，我能行。”刘殷硬撑着也不敢说累，而且和女朋友一起干活，就算累也开心。
......
太阳早已下山，屋子慢慢暗了下来。
刘殷对着师母笑了笑，说:“师母，您干了一整天也累了，坐那儿休息会儿吧！我们年轻人多干一会儿。”
“好嘞，我去厨房做饭。”师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她要把这片宁静的天空留给他俩。
“桂英妹子，你去点灯，快看不清楚了。”刘殷一边干活一边说。
“我不，这种感觉真好！”肖桂英娇滴滴地回答。
刘殷笑了笑，明白了女孩的心意。
女孩害羞地走过来靠在男子身边，娇滴滴地说：“殷哥，歇会儿吧！”
刘殷的心突突地跳，充满激动的血液冲破了防线，使皮肤变得红通通的。昏暗的房间仿佛披上了一块遮羞布，掩盖了一对少男少女的羞涩。男子顾不了那么多，放下手中的工具，紧紧地抱住了女子。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两张脸紧紧地粘在了一块……
“桂英，天黑了还不掌灯？”母亲的一声喊叫把两人吓了一跳。肖桂英慌忙挣脱男人的双手跑了出去，生怕母亲闯进来发现了秘密。
......
学徒三年学业已成，按理可以出师独立了。刘殷为了感谢师傅的恩情，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团结一致、精诚合作的团队，自愿继续跟着师傅干活。师傅也按照最高级别支付工资，还另外将部分包工红利分给了刘殷。
刘殷不想离开师傅的另一个原因......
刘殷名副其实地成了二老板。
又过了三年，刘殷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手艺比师傅还要厉害，技术水平比师傅还要高。师傅欣赏刘殷的才华，就顺水推舟把所有的重任都交给了他。
那天晚上，天空晴朗，月亮高高挂着，星星闪烁。师傅把刘殷叫到跟前，说：“徒弟，你跟着我六年了，现在有能力帮我分担了。我想退居二线，给你管账跑腿，做些后勤事务。”
刘殷答道：“师傅，这恐怕不太好吧！团队里有师叔、师兄、亲戚，还有几个是你最好的朋友。论辈分和年龄，我都不够资格，恐怕难以服众。
“有师傅在怕什么？年轻人要有理想，敢担当。你这么聪明，技术这么好，谁还敢说闲话？不怕我打他们屁股？”师傅笑着说。
腊八将至，年味渐浓。
肖师傅在外忙于催债收款，顺便带些年货回来分发给大家过年。
新年的最后一站是福建上杭，工程浩大，需要几个月才能完成。肖师傅认为与其大家都想着回家过年，不如早点放假回去。大家都举手赞同，毕竟一整年没能见到家人。年轻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与妻子亲热。肖师傅还有一件心事未了，打算趁着过年的时候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
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肖师傅把刘殷叫来，用兴奋的语气说：“孩子，师父师母都想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你，你愿意吗？”
刘殷期待已久的这句话终于来了。
刘殷很早之前就知道师傅师母正在偷偷忙活这件事，只是时机未到，两个少男少女还不够成熟。
那个年代的结婚，都是由双方家长做主，而师傅能跟刘殷商量，说明师傅已经把徒弟当作自己人看待了。刘殷当然很高兴，一对情侣的山盟海誓就要实现了。
“你们长辈做主吧！”刘殷假装害羞地低下了头。
肖师傅接着说：“那好，你提前几天回家跟父母商量，如果同意就找媒婆说亲，争取在年前把婚事搞定。”
刘殷回到家，把师傅的话告诉了父母。父母听后高兴得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母亲把村里那个懂礼数、能说会道、有经验的媒婆请到了家里，商量需要准备的礼金礼品和在女方家操办定亲喜宴所需的物资。
腊月十二早晨，父亲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家族成员，抬着礼盒，挑着三牲供品，翻山越岭，经过版石龙布，过浮槎盘古山，终于在午时三刻来到了于都梓山。
刘殷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件绣绿纹的紫长袍，外面套着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褂。
虽然没有太多的生客熟人围观，但是一些小孩子却围着他嬉戏打闹，刘殷早有准备，分了很多糖果给他们。
女方亲戚来了不少，家里的叔叔婶婶哥哥嫂嫂忙着准备宴席。平时大大咧咧的肖桂英害羞地躲在房间里纳鞋底，不是怕见未来的老公，而是不好意思让刘殷的家人看到她。
那时候有规矩，定亲那天，新人要在安静的地方单独聊天，培养感情，还要互相送礼物作为订婚纪念，同时还要山盟海誓，表达自己的心意。
媒人婆拉着刘殷走进新娘的房间，看到新娘子美得像仙女一样，就不停地夸赞。新娘子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但又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媒人婆夸完新娘又夸新郎，说他气宇非凡、孝顺老实、聪明睿智、才华横溢，简直是太棒了，似乎忘了刘殷和新娘以前的关系，他们早就情投意合，默默相许。然后，媒人婆嘱咐刘殷要怎么做，就独自出去了。
晚上搞了个热热闹闹的订婚酒宴。
宴席开始前，两家人得坐下来商量聘礼和嫁妆，签协议、写红单什么的。女方父母不在乎钱多少，只求够花就行。晚宴可真热闹，十几桌宾客大部分都认识新郎君，刘殷也不怕生，一桌一桌地敬酒，见到长辈还得陪上一杯。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急着回家，没吃早饭就匆匆忙忙赶路。新年快到了，大家都有一堆事儿要忙。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儿，流程繁琐，琐碎事儿特别多。两家都不爱摆谱，能简单就简单，能省就省，早点把婚礼办了好出去赚钱。正月十八是黄道吉日，按老规矩得提前一天去轿接亲。
十几个人组成的接亲队伍，打着彩旗、吹着唢呐、放着鞭炮、抬着轿子浩浩荡荡地去于都接新娘子。
正月十八日中午，新娘子的花轿就停在祖厅门口，唢呐鞭炮声此起彼伏，拜堂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拜堂，在古代的婚俗文化中，人们为了趋吉避凶，会举行很多特别的仪式，这些仪式也包含着祝福的意思。
喜娘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扶下花轿，用米筛遮住头，牵着她走进厅堂。新郎新娘在司仪的引导下进行跪拜行礼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接着是拜“双贺”，从新郎的舅舅舅妈起，在司仪的指引下，按亲疏辈分一个个跪拜行礼。受拜者夫妻先准备一个大红包，放在神龛桌前，然后左右站立接受新郎新娘跪拜礼。
喜娘拉着新娘在一群小孩子的簇拥下，牵着新娘进洞房。新娘坐在床边，新郎自己动手，用秤表示称心如意，用甘蔗寓意节节升高，慢慢挑去新娘的方巾。新娘露出娇嫩的美貌，羞涩地扭动身子去开箱拿出喜糖、花蛋、花生、炒豆子等打发那些孩子们，寓意是子孙满堂。合颦用的杯子是彩丝相连的双杯，叫“交杯”。一位四代同堂、高寿的老婆婆，手托着喜盘，盘里装着枣子、花生、莲子等喜物，老婆婆一边唱着撒帐歌，一边把盘子里的东西撒到床上。新郎新娘挨坐在床沿，老婆婆递上酒杯斟上少许米酒，新郎新娘挽手交杯饮酒。
结婚喜宴，宾客座位、上菜顺序、菜名都很讲究。上座是舅舅、家族宗长，下座是宾客。客人按照长幼、身份和地位从高到低依次入座。一般的酒宴是十二道菜，刘殷身份地位高，另加了几个海鲜，所以是十六道菜。二十几桌宾客一个个吃得酒足饭饱，真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