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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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倦尘世

灵鹫山的山脚下有着许多的义庄,开满了粉红色的曼珠沙华。

火热的花朵引渡彼岸的灵魂,青玉色的王座上有着打扮怪异的中年人。

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令人敬畏的气息,虽然面容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左右,但是那气质,却是让他超出了尘世。

其实,他已经活了五百年了,期间废立过无数的教主,虽然那些被他养大的女孩子们无一不是死在他的手上,虽然他依然习以为常地活着。

“祭司大人,郁教主又出去了!”

那玉座前的祭司在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里的法杖缓缓放出淡蓝色的荧光,他听到了那一句话,也是笑了笑,没有怪罪传话的人打断自己的施法,便是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那急匆匆赶来报告的拜月教弟子看见祭司的这一副模样也是吃惊地不敢相信——怎么回事,祭司大人一向认为这一任教主是最听话的,但是祭司大人听到了教主叛逆的反应竟然丝毫没有为其所动吗?

那传话的弟子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祭司大人法杖上的蓝色光芒,他也就是瞬间明白了,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这间不算大的房屋。

那传话的弟子走后,那间房屋的周围忽然包裹了一层冷气——不过虽能够感受它的存在却是触摸不到……这种冷气,带着南方苗疆彼岸花特有的香气,就像是再引渡亡灵转身一般。

路边的桫椤树下,原先的紫罗兰被冷气染成了蓝色,散发出怪异的香气。

无数次从这一条小路上路过的,黄衣少年挽起了袖子,这么香甜的气息,他可不想浪费。

他眼睛一睁一闭,转瞬间,一串黑色的字符便是浮现于空,那些冷气,都是在经过那字符后转为了一股奇特的灵气钻进了少年的体内。

“师父这老不死的,又在消除记忆了。”少年嘴角有一抹嘲笑,“这么作贱自己,也是离死期不远了啊……”

口头上是这么说着,他却是还在一边吸那冷气——这是集日月精华之人用生命被折磨为代价被释放出来的记忆,拥有强大的灵气,不断吸收吐纳,就能够极大地增强自己的修为。

只不过,施术者或者说释放出这些记忆的人,将会承担巨大的肉体的痛苦,少年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一个月三天都有两天在释放记忆的师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那些记忆,比肉体承受折磨还要痛苦吗?

他呼吸着这遍布空气中的冷气的时候,脑子当然也会受这些记忆影响,被反噬一般强制性载入一些奇怪的记忆,他能够记得很清楚,都是师父斩杀历任拜月教主的时刻。

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都是疯狂地用力量轰击师父,个个都露出了类似于解脱的神情——麻木而快乐。

拜月教自建立以来,就一直由不死的祭司掌管大权,那些教主,不过都是没有实权的傀儡而已。

淡黄色衣服的少年纤细的手指上流出了血,他更加卖力地吸着那些记忆,只让身体承担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就能够换来巨大的力量,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目标,就是成为那强大的祭司,他有很多梦想,想追求这穹宇中无限的力量,而那永生不死的祭司,就是他打开那力量的大门。

房屋内的祭司当然察觉到了门外的少年的存在,当时然他只是一笑而过,那令人几乎无法捉摸的面容处甚至带有几分期待。

没有人知道,这些不会变老的祭司在想些什么,但是凡人只要知道,敬畏便是好了。

“临筱大人,我回来啦!”当放牧的小女孩大喊着,带着没有表情的僵尸来到那间简朴房屋门前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在路边盘坐的少年。

“汾泠哥哥,你又在这里练功啊?”小女孩蹦跳着从远处走来,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是啊,怎么,今天你过得好吗?”少年见这个女孩来了,也是放下了吞吐灵气的想法,有些假惺地问她。

“没有不好,没有不好,到处都是我放牧黑羊儿的场所呢!”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嘲讽一样看着伪笑的少年,“哥哥说得对啊,那些南方武盟的家伙,个个的心都小的很,很适合做黑羊儿呢!”

“当然了,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为了无意义的纷争而打斗……”少年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这次倒是发自真心,“不去追求无上的力量的凡人,都是一群蝼蚁而已……”

“我当然知道哥哥想成为临筱大人那样的人。”少女郁珠往后整理了一下长发,卖了个可爱的萌,“就是哥哥现在,太不够格了。”

少女说罢,便是懒得再看她一眼,忧郁地摸了摸祭司大人的房子,便是拿着彼岸花走开了。

她的身后尾随着追逐着曼珠沙华的僵尸,他们拥有和常人一样的面容,却是对少女手上的花朵流下了极长的口水。

嚣张的僵尸用奇怪的姿势经过少年的面前,他们虽然什么都不是,但是却展现出了对食物的强烈渴望。

“用这种方式冷嘲热讽啊……真是没有新意了……”少年看着毫无生机的僵尸,也就是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天天把我比作只会追逐食物的僵尸,还真是可笑啊……我可是人,怎么能够和这些垃圾的行尸走肉相比?”

不过话说到最后他还是停止了,一本正经地端坐下来吸收师父的记忆——再过几个晚上,他就能够拥有超越师父的力量。

到时候,不论是上古的典籍还是现在的术法门道,他都将踏入这个世界的巅峰,虽然不明白这些不死的祭司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少年依然怀揣着追求力量的渴望,在一片桫椤树下认真地盘坐。

房间里的祭司安详地坐在宝座上,嘲笑一般用强大的术法释放着记忆。

他的嘴唇缓缓张开又合拢,似乎是想要言语但是却被自己的心阻止了。

但是那口型却是暴露了。

那两个字的名字叫做“愚蠢”。

祭司怎么会放弃力量呢?或者说平白无故地给弟子力量呢?不过是拣剩下的而已。

……

毒瘴虽然弥漫,黑暗虽然漫长,但是两位旅人却是没有被这景色搞得疲倦。

他们看见前方的墓地,反而显得更兴奋了。

“太好了,有大哥的气息,他一定就在前面!我们去救他吧!”叶榭看见那墓地,激动地马上就要冲了上去,但是花非月举起剑拦住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起初叶榭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你在外面还怂谁,和陆地神仙级别的祭司都可以打成平手的你,嘿嘿嘿,怎么可能不是那些看守墓园小贼的对手?

但是看到自己的脚下的一片斑白的时候,他慌了,这就是灵鹫山吗?蛊虫如此横行,当真就是月宫的一道天然屏障。

花非月十指皆是派上了用场,在那引起皮肤变白的毒还未扩散的时候,他以娴熟的指法在瞬间封住了叶榭全身的穴道,然后轻轻松松逼出了毒。

当叶榭整个人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无比茫然的——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成为武盟最后的少爷的,怎么走出那处死城的。

可怕的回忆在顷刻间涌入脑海,眼见又是什么不知名的毒将要发作,花非月只得叹了口气,将他的身躯的穴道再次封锁,准备将其直接带着穿越坟地先。

叶榭还没有来的及说拒绝,花非月便是一只手把他僵直的身体扛了起来,另一只手握剑便是杀退邪魅,怨灵退散。

三两下他冲着扫开障碍便是快速来到了墓园。

“两位,你们半夜来闯,是为了什么呢?”刚到墓园,一个声音便是骤然响起。

花非月以精湛熟能生巧的手法就是快速解封了叶榭的穴道,令其握剑站好,以应对将来的危险——毕竟男人就要自己保护自己。

花非月在短时间内做好了这一切,便是看向了那位说话的白发人。

“老先生,我们是去拜访临筱祭司的,还请您让开一条路……”花非月朝老人行了个礼,便是握紧了剑等待他的回应。

“年轻人不是来埋葬尸体的啊……”老人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有些叹息,“这也难怪,不仅附近的尸体都被教主直接拿去玩了,这年头也找不到几个下葬的,大家都是和亲人一块死了,要不也是就在外边葬了,哪里会来义庄呢?”

听得老人这番没有敌意的话语,花非月凭借着自己的老套的经验也就是将防备用的剑收了起来,竟然是恭敬地问道:“老先生,我们是第一次来苗疆,还请劳烦您告诉我们月宫的所在,该如何才能找到祭司?”

“拜访祭司大人吗?”老人的全身没有曼珠沙华的标记,但是提到祭司依然非常恭敬,“你们可要做好准备了,祭司大人半月才露脸呢,而且最近教主喜欢玩僵尸,夜晚的时候可千万别出去被种了花籽啊。”

“老人家不是教中人氏,但是似乎对拜月教的事很是了解啊。”花非月看着老人额头上被烙铁烫伤的烙印,笑了笑,“想必您的过往也很深吧。”

“小伙子,不要这么说,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老头子而已。”那老人扶着自己建造的竹林精舍的墙,也就是笑了笑,丢给他一把断剑,“难得有缘,就送给两位公子了。”

花非月闪身将这剑避了过去,那剑倒是正好砸在叶榭的脸上。

叶榭的头发被那断剑割碎了一点,虽然丢到他脸上的是断剑,还没有使用什么气力,但威力依然骇人。

他捧起那断剑,仔细观看,竟然一下是惊呼出声:“灭魂剑!”

越王八剑之一灭魂,佩戴者可以使邪魔退散,堪称江湖人行走苗疆的护身符,虽然这只是断剑,但是老人的这一份礼物,不可谓之不是大礼!

这样的话,对上那些邪恶的术法,也算有了几分胜算。

不过叶榭还是叹了口气——只是半块的“灭魂”,要是自己的同为八剑的“却邪”还在的话,那对付祭司,恐怕胜算还得再增加一层!

老人看着叶榭欢喜中略有叹息的声音,笑了笑:“年轻人也是经历过的啊。”

“差不多吧……”花非月代替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榭一眼,嘴里缓缓吐出这样的话语。

“对了,二位公子要不要留下来在寒舍住一个晚上,教主的僵尸虽然已经吃完了这一片的彼岸花,但是指不定就会路过这里,还请两位公子不要在夜间行走,小心丧了性命!”老人见花非月还欲向前查看,也就是提醒道,“如若二位肯留下,我亲自定将帮二位引见祭司大人。”

花非月夜本来只是想继续向前探查这灵鹫山的地质构造,但是听这老人一说,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带上一个累赘行走也不是办法,正好让这老人带领这个南方武盟的少爷学习一下应对蛊术毒虫的办法,好让他自己能够帮上忙啊。

花非月叹了口气,直接一把将叶榭推进了老人的屋子里。

这里宽大而简洁,像衣服诸如此类的必需品都是有的。

不过奇怪的是,竟然有两张床……

而且上边上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与其说打扫地干净,不如说是某种奇特的术法。

“年轻人,别看了,今天晚上你们睡老朽的床,安安稳稳活下来就好了啊……”

听到老人这番话,花非月又是笑了,看来,老人的确和拜月教有着极深的渊源呢。

而且自己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老人的古怪,他的身体里,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

邪魅且蠢蠢欲动。

当然,像花非月这种曾经在琅琊山野兼修过术法的人来说,再深入地探究一会也许就有了结果呢……

但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他还是行礼问道:“您曾经是一位强大的术士吧。”

“算是吧……”老人不可置否,眼睛射出锋利的光。

月光也是在此时随着长空劈下,贯彻着夜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