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海陵王的愿望
海陵王在当皇帝以前,就曾对他的一个宠臣说:“我一生有三个愿望:一是所有的军政大事都要由我一个人来决断;二是征伐中原,挥师江南;三是天下的美女都供我一人享用。”海陵王弑君夺位,斩杀宗室,独揽大权,至此可以说他的第一个愿望已经达成。至于他的第三个愿望,身为皇帝的他实在是易如反掌了。
海陵王长期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他刚一即位,就把熙宗的嫔妃全都接受了,接着他便开始四处搜罗美女,被他宠幸的女人中,有被他治罪的犯人的妻子,还有他的弟媳、小姨子、堂姐妹,更有甚者,连叔母、舅母都不能幸免。海陵王大开杀戒除掉宗室、大臣时,看到有貌美的女人都要留下。而且为了不给自己落个好色之名,他不直接要这些女人,而是要绕一圈,威逼手下的大臣向他推荐,然后他再推三阻四地劝让一番,这样这些女人就堂堂正正地进了后宫。这时,海陵王又看上了自己的外甥女叉察,被母亲大氏太后阻拦,海陵王不敢违背母命,暂时放过了叉察。但太后死后,他就彻底没有了约束,变本加厉地找美丽的女人来填充他的后宫,叉察也未能幸免。
性情温柔的徒单皇后,虽对他百依百顺,但也屡次劝诫他,海陵王非但不听,还盗用皇后的名义来骗取官员的女眷入宫。皇后忍无可忍,对他说:“你后宫有好多佳丽,而我也不会吃醋,但你以我的名义召女人进宫,还强奸她们,这件事情传出去,我不成了帮凶了吗!”海陵王一听就火了,恨恨地甩了一句:“不想当帮凶,那就别当皇后了!”皇后深知海陵王说得出,就做得出,哪还敢再说什么,此后,皇后对海陵王也就听之任之了。
然而在收拢美女的事情上,海陵王也不是一帆风顺,也有他达不到目的的时候。这一天,海陵王听说身为济南尹的葛王完颜雍的妻子乌林答氏十分美貌,就又打起了乌林答氏的主意。他下了一道圣旨,要召见乌林答氏。乌林答氏知书达理,为人贤惠,深为完颜雍所爱。圣旨一到济南,完颜雍惊惶失措,顿感大难临头。他知道海陵王荒淫无度,妻子前去必入虎口,但如果不去完颜雍定然难逃一死,夫妻俩左右为难。为救丈夫,外柔内刚的乌林答氏暗暗打定了主意,她对完颜雍说:“王爷,这件事是明摆着的,我如果不去,皇帝决不会放过你,而我如果死在这里,皇帝同样会杀了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死在路上,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加罪于你。我已经决定了,王爷您要多多保重!”完颜雍面对贞烈的妻子,欲哭无声。乌林答氏望着泪眼迷离的一家人,心如刀绞,但为了丈夫,她已无从选择。乌林答氏最后看了一眼丈夫,从容上路。护送的人害怕王妃在路上发生意外,一路严加防范,走到距离燕京七十里的良乡(今北京房山县良乡镇)时,乌林答氏趁人不备,自缢而死。一向呼风唤雨、志在必得的海陵王,这一次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失去妻子的完颜雍在称帝之后,念念不忘乌林答氏的恩情,始终未立皇后,以作为对乌林答氏的报答。
海陵王的这第三个愿望虽然达成,但他的荒淫无耻已招致天怒人怨,为他的倒台埋下了隐患。
海陵王的三个愿望实现了两个,接下来,他便把消灭宋朝、统一天下作为自己的执政目标,去实现他的第二个愿望。天德三年(1151),海陵王当政之初,就修缮燕京(今北京)准备迁都,两年后他升燕京为中都,将都城迁到此处。城中的宫殿都是仿照北宋都城的规模营建的。到了燕京后,他觉得还是离江南远,于是决定再次迁都汴京。海陵王又命左丞相张浩等再用巨资营建汴京,正隆六年(1161)他又迁都至此。于是汴京成为了南侵的大本营,海陵王不断向全国各地征集粮草、兵器、马匹、兵员、船只等诸多军事物资,使国家在没有休养生息的情况下,强行发动战争,造成国家动荡,民不聊生。各地人民因海陵王筹集攻宋的军备,横征暴敛,纷纷起来反抗,北边契丹诸部的反抗更是风起云涌。徒单太后苦苦相劝,不要伐宋,反遭杀害,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然而,海陵王一向一意孤行,他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这年九月,海陵王在汴京誓师,集结六十万军队,号称百万大军,兵分四路南下。海陵王亲自督军渡过淮水,他命苏保衡率水师由海道直趋临安(今浙江杭州),他在陆路南进。但苏保衡所领的水师出胶州湾海口,行至密州陈家岛(今青岛胶南鸭岛)时,遭到宋将李宝的突然袭击,火烧战船,几乎全军覆没。十一月,完颜亮所率大军在采石矶准备渡过长江,当时宋中书舍人虞允文到采石犒军,他看到军心低落,于是便组织士兵修复防务,提高士气。与金军决战时,宋军奋勇阻击,海陵王惨败,三百多艘战船被毁,只得退兵扬州。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采石大捷。海陵王兵败,其他几路兵马也被宋军打得落花流水,而此时从后方又传来了完颜雍在上京被拥立为帝的消息。
进退维谷之际,海陵王决定孤注一掷,渡江占领江南,好给自己找一块立足之地。然而此时军心思归,有的将领欲率军逃跑。海陵王得知后,下令凡兵士逃跑,就杀其头目,并限期三日内要渡过江去,否则斩杀。军士们退路已绝,只有奋起反抗了。大定元年(1161)十一月二十七日黎明,神武军都总管完颜元宜率本部人马冲入海陵王的行营,杀死了暴虐的海陵王。
海陵王死时四十岁,在位十三年。金世宗完颜雍降他为海陵郡王,后又降为海陵庶人。
海陵王的三个愿望为他自己写下了弑君夺位、荒淫乱伦、征伐无果三个篇章,当他化作黄土的时候,终于迎来了金朝的鼎盛时期。
金·磁州窑虎形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