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顶洞人
《易筋经》真不愧为少林三大绝学之一，其讲究「心无所往」，正适合晕倒后的我迅速的恢复内力。由于之前的极度消耗，内力反而更加精进。
但我并不是被内力激醒，而是一阵诱人的土豆焦香。
嗅着香味睁开眼睛，顿感一阵饥肠辘辘。我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石床位于山洞里面，靠近洞口的位置则燃起一堆篝火，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正在火上烤着土豆。老者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一脸的褶子，有些灰败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
看来我无意之中闯入的山洞是他的家，心中不禁歉然。
「醒了？过来坐。」老者望着火光说。
我依言走了过去，没有立即入座，而是对着老者作了一揖，「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挥手阻止说，「没人救你，你也死不了。」
「晚辈误闯……」
「吃了滚蛋！」老者突然丢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表情显得很不耐烦。
我右手伸出呈剪刀状，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是土豆，还很热乎，便拉回胸前放入左手中准备剥开。
刚才的动作是出于本能，一气呵成，既迅速又隐蔽，正是少林绝学《一指禅》。
老者显然还是发现了，他轻「咦」一声便抬头看向我。
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我便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老者虽然头发微乱、样子有些颓废，但是他的眼神精光内敛，如古潭幽湖，看得我一阵心惊，不敢再直视，便低头看着手中的土豆。
「你再来一次！」老者说着又丢来一个土豆。这一次，土豆不是直线抛来，而是先往上空走了一段距离后，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下落，似缓实急，蕴含变化。
好手法，这老者竟是一高人，我当下不敢怠慢，凝神聚力，内功自丹田升起，《一指禅》再次祭出，在土豆下落的时候伸手上夹，果然下落的土豆突生变化，竟像挣脱地心引力似的诡异上扬，然后被我轻轻夹住。
「好！好！」老者连叫两声好后，双手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受到掌声影响，我再次望向老者，却见他的瞳孔突生变化，那汪古潭像是被人从内部泼了红色的墨汁，渲染成了血红色，一圈圈黑线浮现出来组成树木年轮的模样，与那天在大殿里的男子及雕像如出一辙。
就是这么望了一眼，我觉得全身一阵泄力，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头晕目眩地跌进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海水粘稠，还有旋涡在旋转，我连精神都难以集中，更别说动弹了。
「不要试图反抗，否则只会更加痛苦。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不会伤害你的。」老者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这双指之术连我都没有看透，你师父可是韩非？」
「韩非是谁？我不认识！」嘴巴突然不受控制地回答，我却无力反抗。
「你竟然不认识韩非？」
「不认识！」
「那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傅。」
「怎么可能没有师父！那你可是上宗弟子？」
「不是！」
「中宗？」
「也不是！」
「怎么会？一个八窍全通的天眼族人，竟然没有入宗室？」
老者像是陷入了沉思，红色的海洋渐渐退去，山洞重新出现在眼前，我只觉得全身一松，整个人就站在了原地，但是大脑非常劳累，最终站立不稳便朝旁边的石凳坐去，但双手暗暗调息内力，警惕地盯着老者。
此时他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表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说，「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我马上回答道，还怕他不相信似的睁大双眼，作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真的怕极了他再次启动那双红色的眼睛，那种无力感，让我心有余悸。
「你不用紧张。」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做作，他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想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点。
我配合他做出一副放松的样子来，他有点满意，便继续问道，「既然六岁了，那你应该接受过天查眼，却为什么没有入宗室呢？」
额~我快速地思索着，天查眼应该就是那天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吧？我边想着边回答道，「他们说我一窍不通，下一个了。」
「什么？一窍不通？下一个？」老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又像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韩子凌啊韩子凌，你当了一辈子的执法长辈，老都老了，却还是一窍不通，哈哈哈~」
最终，老者笑够了，也笑累了，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望着我说，「孩子，那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术？又是跟谁学的呢？」
他口中的术，自然是指我的少林绝学，这个怎么向他解释呢，我只好继续天真地回答，「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没想到就练成了。」
老者并不在乎我说的真假，他双眼炽热地盯着我说，「孩子，你知道吗？你并非什么一窍不通，而是八窍全通啊，这可是整个天眼族史上百年、甚至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果然，这个世界所谓的「窍」就是「脉」，我装作糊涂道，「可是他们说我一窍不通~」
「他们懂个屁，都是庸才！蠢材！」老者不忿地骂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却看着顺眼，心中不自觉地竟与他亲近起来，想到他刚才用的瞳术，真心觉得厉害无比，心中一动便离座跪倒说，「前辈即是高人，我愿拜前辈为师。」
「不可，起来！」老者闻言侧过身去，竟不肯接受我拜师。
「为何？」我有些不解。
「没有为什么，老夫这一生都不会再收徒，你赶紧起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甘地说，「您刚才使用的瞳术那么厉害，如果不收弟子，万一失传了岂不可惜？」我这是采用的试探法，一般的武林高手都是身怀绝技，他们最遗憾的就是找不到亲传弟子继承绝学、愧对祖师。这位老者独居山洞之中，想必是有过一段不愿再提起的经历，选择避世的方式虽然可以逃避，但是没有亲传弟子继承绝学也将是他的一大遗憾。
没想到老者不仅没有被我说动，反而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傻孩子，别的术或许会失传，这个瞳术绝对不会。」
「为什么不会失传？」我不明白。
「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吗？」老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因为你也会，或者说等你长大一点后就自动会了，瞳术是天眼族的血继幻术，只要是天眼族后人，开窍后有了足够的灵力就能做到。」
「什么！」我跪在地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由于我昨天才穿越过来，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加上第一次听说血继幻术，所以这份吃惊是发自肺腑的。
老者也看出我确实是不知情，不禁摇了摇头，「起来吧！」
我确实在地上跪得腿麻，便依言站了起来，空气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老者似乎想说点什么，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父母是谁？」
「不知道。」我回答后又补了一句，「父母应该不在世了，我跟二叔一起住。」
「无父无母~二叔~」老者略一沉吟后说，「不会这么巧吧，你二叔可是韩子墨？」
「二叔没说。」我有些惭愧地回答。
「那你二叔家可是单独建在谷外？篱笆围墙，院分两边。」老者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眼含泪花地注视着我。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二叔？」老人竟然全部猜对了，看来认识我二叔。
老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放开了双手，自顾自地走向了洞口，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她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也应该有你这般大小，我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看到他这般自言自语，我的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从昨天白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就空了。我赶忙剥开烤焦的土豆皮狼吞虎咽起来。
刚吃了两个土豆，正往嘴里塞第三个，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面前，双手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我说，「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整懵了，嘴里还含着土豆，说不出话来，听到「拜师」二字我便疯狂地点头。
「好！好！好！」老者脸上焕发出光彩来，「从今往后，不！从明天开始你就来找我修行，我今晚就为你制定详细的修行计划。」
这老者真奇怪，我求着拜师他不答应，反而知道我的身世了，又求着我拜师一样。看起来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万一有假呢？但他真挚的眼神不会作假，从刚才的反应看来，他似乎与我的父母颇有渊源，那种近乎直觉的信任让我跪了下去，郑重地向他磕了三个头。
拜师礼成，我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认识我的父母吗？」
「认识。」师父干脆地回答，一丝哀伤在他眼里掠过，「但我不能说，你只需要知道我绝对不会害你，而是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成为真正的强者，等有一天你出师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的，师父。」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对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非常有信心，既然三世为人，这一世的父母情况我也必须要去了解，哪怕他们是死于敌人之手，我也会为他们报仇雪恨，一定会的。
师父似乎陷入到某种思绪里去了，脸上的表情一会高兴一会难过，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便站在旁边安静的守着。
「晓莫？」师父注意到我站着不动。
「师父，我在。」我回答道。
「回去吧，明天睡足了再来。」师父指向洞口说。
「好的，师父。」我向他作揖道别，刚走了两步我又回来了，「师父，我向您拜师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二叔，离家这么久，我怕他会问。」
「啊～」师父回过神来望着我，「对了晓莫，为师忘了问，天查眼之后，你二叔有没有说什么？」
「二叔说做个平凡的人，种地放牛，平安一生。」
「他也是为了你好，但那时他以为你诸窍不通，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平凡就一定会平安吗？未必！告诉他吧，但要让他为你保密，就说这是韩瑟说的」话音刚落，师父站起身来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起一落已经将我带到山下的树林里了，「明天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