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学艺颜
杏璃和桃湘应声赶来,吴忧就遵旨似的退下了。
杏璃桃湘一件衣裳一件衣裳的为小姐穿起。结扣,丝绳,系结,衣裳物收拾完,待小姐坐在梳妆台前,又要去为小姐整理发端。可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姐却满面皆泪。丫鬟们也许是太过专注的伺候小姐,为小姐穿衣时竟未发现小姐掉眼泪。吓得她俩立马跪地。
两只小丫鬟:小姐,我俩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吗?小姐怎就落泪了?
小姐吴愁:否也,你俩很好,不过,就是小姐我有些心事。你们也退下吧,我今日不出门家中亦无来客,就不挽发了。
两只小丫鬟:不行的,老爷吩咐过,小姐需每日都齐齐整整,利落干净。不然,老爷是会怪罪我们的。
吴愁心想:你们怎么也拿老爷来压我,他也拿爹爹说事。算了,就通情达理一点。
吴愁刚要说同意束发的话,桃湘就搭话了。
桃湘:小姐今日是需得束发的,老爷让桃湘转告小姐,小姐今日要面客,似乎是为了小姐要学学问的事,给小姐寻了一位老师来。
吴愁反而去问丫鬟:那老师,你们知是男是女?教何学识于我?
桃湘:奴婢不知。
吴愁:我也是多话,问你们这个,你们定是不知的。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两只小丫鬟:小姐请问。
吴愁:你们怕我作甚?为何就不能像李员外家的千金和她侍女一样呢?主子和下人还有说有笑的,还看同本书,一同绣莲花。我不祈求你们像她俩一样,处成友人,和我说说话,我就知足了。就不能把我是你们主子这件事暂时放放,我于你们不就是十岁孩童吗?难道就因为“小姐”的身份,就因此……后哽咽,说话不出。
两只小丫鬟:我俩也想与小姐亲近,只是老爷吩咐,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
吴愁从发髻上拔下一簪子摔在梳妆台上,声音是清脆的玉制品粉碎之声。
吴愁:老爷,老爷,又是老爷,你们嘴里就不能说出什么再厉害的人物了吗?
两只小丫鬟被吓得又跪地,嘴里还念叨着奴婢这不是,奴婢那不是。
吴愁:好了,我也不是故意与你们生气,就是,算了,你们还是为我束发吧。
两只小丫鬟一缕一缕发的编,一丝一丝的发留下在耳边脸颊处。簪子,小些蓝色假花也插上。簪子的流苏垂落下,耳饰不大不小的玉滴状也垂落着。盘发后之又妆颜。眉间轻轻点红,细细柳叶眉,眼帘淡淡酥红,上一抹粉扑扑腮红,唇间是般若鲜血的娇艳。红唇纸一抿,朱唇现,现之妩媚又些许憔悴。这样雅而浓的妆,也盖不住哭红涨的眼睛。都这样,两只小丫鬟也不会随那一般丫鬟,为小姐画完妆会夸赞一番小姐如何漂亮,如何美艳,而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的退在两边,听候小姐的再次吩咐。
吴愁:你们无话可说?
两只小丫鬟:小姐问其问题,才会答话。
吴愁:你们于我只有主仆之间关系?
两小只丫鬟:只有这层关系,其他奴婢不敢妄想。
吴愁想,原来不止他一人会这样想。难不成是爹爹灌输的理念对他们印像太深。爹爹是个极严厉的人吗?为何我感觉不出来。从来爹爹见我出现,都是笑的格外慈祥的,怎会灌输如此重的主仆意识?
她当然不知也不懂。
让下人们意识到这一主仆之距,纯粹是为了更加的护好自家女儿。为了自家女儿能在这种氛围下成长,旁人对她敬又怕,日后大了,也定会让周边人敬又怕。老爷宠爱自家女儿,对她的未来也已经做好打算,既然是这样一个怪女儿,就定会充分发挥她的怪,没准运用得当还会光门耀祖之类的。
定要女儿小时就知礼达情,后长大了送入宫中去,从宫女做起,以女儿的怪,定会吸引圣上。做上个嫔妃,娘娘的成不了什么问题。老爷似乎把自家女儿当成了走向仕途的一筹码,一高梯。以后是妃子娘娘的主儿,不得让周围人从小对自家女儿既敬又怕吗?只可惜了,可惜了吴愁,以后她的愁是少不了了。
老爷踏轻步而来,看自家女儿久久不出现,客人早就到了,看杏璃桃湘也不在,就亲自来看一看。
老爷不进吴愁闺房,只在门外敲敲,贴近窗纸,说:乖乖,你收拾好了没?客人都等了有好些时辰了。
吴愁已经让下人退下,自己再往唇上添了些颜色,身体从端坐在梳妆台转向门窗处,说:爹爹,就要好了,不会再让客人久等了。话落,吴愁起身,一身苏蓝衣衫落,随后又深觉唇色太红艳,拿那细柔纸又对镜擦一些下去,又觉头上簪子小花太多,又拿掉些去。后又好好看自己的脸,对眼上的红涨全当胭脂红了。对镜露笑容,面客专用笑容挂脸上,再仔细端详一番,才肯离开梳妆台。开门,跟在老爷身后,去面客。
老爷抬脚迈台阶,吴愁双手牵起裙梢处也去迈那台阶。进门,见堂上客。是一位打扮风骚又俗气的女子,看样子是位已历许多的漂亮娘子。吴愁凑老爷耳边小声问:这老师年岁何许?老爷亦小声告于她:已经过了花信之年,是而立的半老徐娘。
成熟稳重,又颇有女子味道。这样的老师,教授何学识一看也便知了。吴愁也猜想到了,女师,定会教一些女红,乐理,舞术之类。也可能是位会识文断字念些文章的女子吧。想来这样的人,对文学这方面是不太愿意去懂的。用自己的美艳就得到的东西,又何必靠学识获得。不过,老爷才不想女儿懂得什么文学学识。世代中女诗人女词人才不好对付,有自己思想,有思想的女子本就不属那三从四德中。这类对三从四德不随从的女子任凭在文学上再有造诣,也是不守妇德的。女子看过那么多书有何用。把自家夫君伺候好,就足够了。
傻气的吴愁问那位女师:师会授于吴愁什么学识呢?
女师颜已答:吴家千金,颜已会授于汝……
还未说完,就已笑。
后掩嘴说:何必这样认真,又称婢子为老师,又道出什么“授于”之类字眼。吴愁是姑娘芳名?吴愁儿跟婢子学一些女红,舞意,琴棋这些女子都在学的东西。称呼婢子为姐便可,要是一定要称呼吾为师就称呼婢子为颜师罢。
吴愁:那颜师是否要徒儿去敬茶?
女师颜已:敬茶,婢子觉的不必。但好像都有这一礼节,你爹爹吴老还要一定行此礼呢!
老爷:那是一定的,乖乖从此就跟着颜师学了,定是把老师当师傅的。也请颜师不吝啬把全部所学都教于小女。
女师颜已:那是自然,她需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婢子定会毫无保留的“授于”她的。说完又叹“授于”一词实在怪。
老爷:自家女子本就是一怪怪女子,自然也会说些怪怪话。
女师颜已:否也,否也,她所言不错,只是婢子深觉太正经。婢子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一听这正经话就觉怪。
不正经女子?爹爹会把这样的人儿为我之师?爹爹怎之所想?
老爷:颜师自谦了,颜师不可用不正经去说道自己,一女子再怎样无束,也不应说自己不正经。道是风流女子罢。
风流女子?不是风尘女子?看样子像。不可这样暗地揣测老师,不可,她再怎样风俗已是自己老师。敬茶礼过,就不能再心里去想了。
女师颜已接过吴愁敬上的茶,右手拿,左边衣袖遮挡喝茶之势,饮下。后又放回吴愁端拿之碟。
吴愁退下,颜已发话:吴愁儿从明日起,就是婢子小徒。婢子看小愁儿有这方面的天赋,对于乐理与舞意方面的天赋。通乐之人要有情,小愁儿的情都溢出眼梢了。看来日后定会舞出自己所情来的。为师很期待呢。
情所溢眼角,女师一眼瞧出,风流女子本就故事多,至于那眼角情泪便会一眼瞧出。毕竟自己所风流,所为男子流的泪也并不会少。经验之谈,经验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