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古卷 赤霄（一）

以西山之积寒，正南天之光明。

那只青鸾上天诉苦的时候，我还在斥责神殿众人，连颗小小的丹药都看管不住，青天白日，堂堂神殿也能遭了贼——我倒是不曾想过会否出了内鬼，他们都是我的手足与心腹，也许会有犯蠢的时候，却断断不可能背叛。

天将来宣，我犹以为父神要责骂我监管无能。

“父神母神息怒，仙丹失窃之事，陵光一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母神甚少离开西山，一旦出现在三十三重天大殿，必然出了大事。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南天失窃会引起这么大动静。惊疑之下，我第一次在父神的大殿上低了头。诸天作证，数百年前，我一把火烧了颛孙庙堂，父神的雷霆之怒都未能叫我屈服。

可更令我意想不到的在后面。父神呵斥我为君不尊，为神不悯，为一己私欲打压族类，残害弱小，着实虚与委蛇，口甜心苦，德不配位。

“赤霄丹失窃，陵光确实有失察之责，可这总归是南天家事，父神何出此言啊！什么族类，什么——”

震惊之下，我倏地抬头高声辩解，视线胡乱扫视过左右，一眼瞧见了那只叫梅烨的青鸾。瞧她那副样子，我忽然什么都明白了。那分明是吞了赤霄丹，又天资不足无福消受，被丹火烧灼得五脏煎熬，六腑荒焦。

我无暇思量镇殿之宝如何会被她盗得，只想这样一件荒唐事，父神母神居然宣我来殿上问责。我虽不在二神膝下长成，捱不住相处了数万年，总有一分情谊在，我不相信一只青鸟的一面之词，就能让他们疑心了我。

“梅烨卑微，自知不配侍奉神君左右，也从未敢痴心妄想……可，可是，咳咳，咳……可是想不到……陵光娘娘，你何必……咳……”

那只青鸾凄凄切切的，我听了都有一丝怜惜。可我更想冷笑，那时在竹间见到她，她看着楚泠的眼神是那样热切。女儿身的直觉让我开始生疑，她说的山中狐妖祸乱，有几分真实呢？

这种事情经不得细想，听着耳边声声涕泣，我的唇角不由得弯起来，弧度很嘲讽，也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殿上没有多余的人，呵，看来父神与母神，还是给我留了颜面。

“神殿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可惜青鸾不明白，三十三重天上可以伸冤，可以对峙，甚至可以搏杀，唯独不该用来倾诉男女爱慕之情，更何况是莫须有的东西。母神终于恼怒，厉声喝止了她越来越离谱的婉转娇啼。

“陵光，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激母神主持了片刻清净。只是这一天都像约好了似地，火凤，祖娥，楚泠，雪凰，几乎接踵而至。

火凤二话不说擒了青鸾，逼问她陵光神殿守卫森严，究竟使了何种诡计盗得仙丹。守门天将上前阻拦，左右挟制将二人强行分开。祖娥身份稍显尴尬，只求兹事体大，父神母神莫听一家之言。雪凰身为西山守卫，更没什么可说，只是随着祖娥前来罢了。

我想听听楚泠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