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厦将倾
此时，已是公元前210年，农历八月下旬。
“今年的苗，长势不错，应该有个好收成。”
“唉，家里男人都不敢回来，谁来收啊？”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几个妇人在田地间查看秧苗，个个愁眉苦脸，对生活感到绝望。
“张婶，李婶……”
不远处，罗浩正在田里除草，听到她们的话，劝慰道：“你们别担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的。”
“罗浩，你在拔草啊。”
“这孩子真能干，你们看就数他家的苗最好。将来肯定有出息！”
“他娘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要是我家混小子有罗浩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多亏了罗浩啊，帮我们出主意，不然今年的苗不会这么好。”
几个妇人对罗浩夸赞有加。
过去一年多时间，罗浩没少帮邻里间的忙，给他们出主意，改造农具，改良家肥等等。
如今，罗浩在泗水亭可是有些好名声。
“几位婶子，到时候叔叔他们没回来的话，我们就互相帮忙，一起把粮食收了。”
罗浩愿意帮帮忙，给她们出主意。
“那感情好啊！”
“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
几位妇人露出笑容，对罗浩好感又增加一些。
罗浩如此做，一是能帮就顺便帮一下，二是刷好感度，取得周围人的信任，以后一些事也好办，三是累计声望，在这个时代声望十分重要，不是金钱能换来的。
罗浩早上出来直到傍晚才回家，一天吃两顿饭，一早一晚。这是习惯，也是没有粮食吃。
在秦末更是如此，徭役繁重不说，赋税也是十分重，一年的收成七八成都得交给朝廷，剩下的家里人多两个就容易饿死。
罗浩的父亲就是饿死的。
“娘，我回来了。”
罗浩回到家，发现母亲正在舂米：“不是说等我回来舂吗？”。
这里没有打米机，吃的米都是用舂出来的。也就是把谷物放入石槽中，然后用大木头砸，砸破谷壳，然后经过簸箕将米分出来。
得到的米多是碎了，而且常年舂米，上了年纪后很容易落下病根，双手使不上力气。
“没事。”
母亲笑着道：“有你做的这个新工具，舂米比之前轻松许多。再说，你拔了一天的草，已经很累。就快舂完了，你这些，娘舂完就去做饭。”
所谓的新工具，就是罗浩制作的脚踏舂。使用杠杆原理，通过脚踩舂米，比以前手拿大木头舂米省力许多。
“我来帮忙把米风出来。”
罗浩把母亲舂出来的夹杂谷壳的米拿到旁边的谷风车风，将米风干净。
这架谷风车，是罗浩今年设计出来，与木匠李二一起做出来的。
本来想多做几个的，可惜木匠李二服徭役去了。
邻里间都来借他们家的使用。
“我儿长大了也出息了！”
母亲十分欣慰，笑容中透着满满幸福和骄傲。
提起罗浩，泗水亭的人谁不说个好，让母亲有面，自豪。
觉得这两年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开窍了，能干了……是高兴不已啊。
家里生活改善许多，不会再挨着，有些富余，还能帮助他人。
有时候，母亲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做晚饭，罗浩给母亲打下手，烧火。
要是世道太平，母子俩可以过着安稳而幸福的日子。
可惜啊……秦始皇今年就要死了，打下即将大乱，罗浩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娘，田里的杂草已经拔完，明日我准备去县城看望下大哥的家人，他们在牢中日子肯定不好过。”
吃饭时，罗浩说道。
“应该去。”
母亲点头：“带些吃食去看看。唉，你大哥出了事，他的家人怕是要被牵连了。”
……
第二天。
罗浩带着一些食物和钱赶往沛县县城，到达县城后又买了些东西一起拿去探望刘太公和吕雉等人。
“又来探望刘太公？”
曹参见到罗浩，这是罗浩第三次来县衙牢狱探望了。
“还请曹大人行个方便。”
罗浩笑脸以对。
“行，你小子仁义难得，我带你去。”
要不是身份限制，曹参真想和罗浩称兄道弟，认为罗浩这种知恩图报又仗义的人值得交。
罗浩先去看望刘太公，然后去女牢看望吕雉。有吕家和县令的关系，加上萧何，曹参在，以及刘季的一些朋友说话，刘季的家人虽然坐牢，但吃喝都不错。
若不是碍于秦法严酷，恐怕就释放了刘季的家人。
“小浩，你怎么又来了，都说我们没事，不用经常跑来。”
吕雉见到罗浩心喜，但嘴上却说道着。
“见到太公和嫂嫂们没事，我才放心。”
罗浩笑着道：“乐儿也想着嫂嫂，时常念着嫂嫂去哪里了。”
刘乐在吕雉娘家，罗浩也会常去看望。
“唉～”
吕雉叹气，摸了摸已经好几个月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而且担心刘季：“有你大哥的消息吗？”
“大哥他们还在芒砀山，不敢回来，怕连累家人。”
罗浩安慰道：“不过，我相信很快事情就会有转机的。嫂嫂你们也会离开这里。”
“但愿吧。”
吕雉没当回事。
……
一个月后，传来秦始皇驾崩，秦二世胡亥登基的消息。
秦二世胡亥登基，大赦天下，刘太公，吕雉他们被释放回家。
不过，刘季重罪在逃，若是被抓到，还是会治罪。
这一年，刘盈出生了。
原本以为秦二世胡亥登基不仅会大赦天下，还会减轻徭役和赋税。
可没想到，刚秋收，朝廷就加收赋税，继续修皇陵，宫殿，增加各地徭役。
日子是越来越苦啊！
“啊……”
“男人在外面逃命不敢回来，粮食都被收了……不让人活了啊！”
泗水亭，这段时间常听见妇人哭泣。
收成差的都不够交税粮的，更别说吃饭了。
很是绝望！
“唉，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樊哙家，吕媭也在抱怨：“该死的樊哙，真死在外面了？”
二十多岁的吕媭已经嫁给樊哙几年，年轻漂亮。
“嫂子，樊哙大哥不会有事的。”
今天罗浩来樊哙家帮忙。
樊哙家穷，樊哙逃亡在外，但其实有吕家在，吕媭饿不到的。
“死在外面才好。”
吕媭说了一句气话，然后笑着看向罗浩：“罗浩兄弟，你长得俊俏，有这么能干，邻里间有不少姑娘喜欢你呢，有没有看上的，嫂子去跟你说媒。”
罗浩一愣，心道：也才十五好不好。
虽然灵魂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罗浩现在对女人兴趣不大。
“嫂子说笑了，我才十五，成家还早。”
罗浩急忙拒绝：“将来若是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请嫂子帮忙去说媒。”
“你这身板，不小了，有合适的找一个。找个媳妇儿，也让你娘省点心。”
吕媭盯着罗浩上下看，让他很不自然。
“那个……活干完了，我先回去了。”
罗浩装作灰溜溜的样子跑了。
“呵呵……”
吕媭在后面笑着：“还害羞啊。”
秦二世胡亥在位，徭役，赋税，刑罚，只增不减，百姓日子越加困苦，越来越多的人失去生命，难以活下去。
日子虽然苦，但罗浩想尽办法改善，尽量帮助其他兄弟的家人和邻里。
一晃，到了公元前209年，农历七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其他不少地方闻讯，纷纷揭竿而起。
大秦摇摇欲坠！
刘季带着数百人还在芒砀山一带，靠抢劫维持生活。
沛县县城。
县衙中，县令找来县丞萧何以及县尉商量大事。
“陈胜在大泽乡起义，称王，建立张楚，不断攻陷附近城池……沛县恐怕迟早也会被他们占据。”
县令皱眉说道：“你们有何对策？”
“大人，朝廷肯定会派兵剿灭那些反贼，我们只需坚守便可。”
县尉建议道。
萧何却不认同：“县公，萧何认为，天下苦秦久已，秦二世更是残暴无道，天下百姓生不如死……大秦已经是陌路。为县公和沛县百姓计，下官认为应该响应起义！县公亦能成就一番功业！”
“萧丞史，你这是要谋反？”
县尉质问萧何。
萧何说道：“大势如此，萧何实话实说，相信县公自会决断。”
然而萧何已猜出县令的心思，说到县令心坎上了。
“萧丞史所说没错，我看这大秦也快完了。”
县令看着两人，不动声色道：“与其等着被义军攻陷城池，还不如趁早起义，还能取得一些功业。”
县尉不再反对，不然可能会死。
“县公打算如何做？”
萧何问道。
县令心里有盘算，但没有把握：“先起义，然后投靠陈胜，如何？”
“不可！”
萧何反对：“县公，我们这般投靠必然会被陈胜小觑，不如先做出一些功绩再投靠过去。”
“靠县城的数百兵卒？”
县令感觉人少难以成事。
萧何立即建言道：“县公，你可以招安刘季啊，他带着数百人在外面，只要你既往不咎，他们定然真心拥护。有了这几百人，县公便能成就一番功业。”
“刘季？……他会真心投靠我？”
县令犹豫。
“刘季逃亡时，县公却善待他家人，现在再对他既往不咎……他是仗义之人，肯定会报答忠诚与县公的。”
萧何继续劝道。
一旁县尉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想了想，县令下定决心：“好，就按萧丞史所说，立刻联系刘季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