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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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轻清泰山之福缘,重浊海深之善庆

一个多月的生活有多无聊,可想可知,加班加点的时候我就盼着放假,哪怕能休息一天对于我来说,也是上天的恩赐。在放假之前我也会装模作样做很多规划,比如要去看一场电影,要去吃一顿好吃的,要去逛遍商场里我喜欢的专柜,要吃遍整个城区的美食。当然,大多数的计划我都没有实施过。当然我现在变得很宅,每天睡懒觉,睡得心满意足。我根本舍不得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再挤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去物色美眉。抑或是赶快回到祖国需要我的岗位上去,做一个勤劳的螺丝钉!

女人总能很容易地教男人看到事情的内在。教会我们很多东西,只要一贫如洗,爱情在她哪里一文不值。也许那感觉,就和现在你对我的感觉差不多。真相就是,你是怎样的人,就会拥有怎样的爱情。按照她说的,接受现实,知道自己没用,就努力工作。拿着每月不到三千块钱的补贴工资,住在每个月房租超出平均收入的房子里,万一房东不高兴了,赔你点违约金,随时就能让你滚蛋。去商场买件衣服还得先看标签,太贵了趁早死心,稍微便宜点的就得在试衣间里拍下款号回家找代购,还得厚着脸皮问卖家能包邮吗?地摊便宜货也不见得能买得起。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迷茫,一样有疑问人生会不会出现转机?现实总是怕啥来啥,果然收到一轮调侃,玻璃心碎一地。介意给别人看扁了。确信未来会越发艰难,前面的路还很远,也很暗,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栾乔欣就是我目前唯一的安慰。

再回首,此人还算可靠,坦白讲,起初自己颇为介意,毕竟那是一段既青涩又拧巴的千古难题,恰如字里行间,一个无所事事没头没脑、胸怀肚量只够搪塞那点情情爱爱、在街头闲晃的小青年遂接受了突如其来的爱情。关于爱情,世上早无新故事,更无新道理,人也都是故人,千百年来嚼着同样的苦,遭着同样的罪,死皮赖脸,前赴后继,也没见谁长记性。爱情最可贵之处,或许就是贡献了破碎前的美,余下种种苦罪,是凡人甘愿为追求美付出的代价,一句“愿赌服输”,可算最挑不出毛病的箴言或者废话了。爱情对人类很宽容,无奈人类对爱情很自私。吾辈俗子,谁又跳得脱?不过皆为利己本性所累,长相厮守也好,天各一方也罢,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

那碗皮蛋瘦肉粥还摆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里面的皮蛋已经馊了,绸乎乎看起来像一碗惹人嫌弃的剩饭,我实在没半点胃口。总觉得栾乔欣像是在喂猪?胸腔里的怒火有了一点小的苗头,但我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水龙头开得太大,水柱冲击着不锈钢水池的声音,冰箱门开开合合的声音,抽油烟机排气的声音,油倒进水还没彻底烧干的油锅里溅起噼里啪啦的油星的声音,菜被扔进烧红了的锅里一股调味剂散出来的气味。有时候我觉得栾乔欣就跟我那迂腐的老母亲似的,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一门心思盼着儿子出人头地,自己则用布满粗糙老茧的手替他揽下生活的琐碎。

栾乔欣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缴纳煤气水电物业等等各种费用!我偏执地认为,做大事的男人,不应该囿于厨房。她总是在临近烛光中说我不务正业,没出息,说她唯一的希望隐隐约约摇摇欲坠,风雨飘摇,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不过我死都不会承认。栾乔欣从厨房里出来了,身上系着她平日里天天系着的那条花式围裙,端着平时拿手的好菜。我好像不太记得她被我气哭这件事,我当着她的面嫌弃她的手艺,说一些疯疯癫癫类似“喂猪”的屁话。吃饭时的气氛怪怪的,我一口没吃,她一口也没吃,两个人就那么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她神情恍惚,态度疏离,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不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奇妙,完全不同于我和栾乔欣之间的那种友谊。她哭诉着说我没人性,说我喜欢鸡蛋里挑骨头。说这些都是她专门为了我按照菜谱APP里做的。

我听得她说了几句闲言碎语:“嫌我做的不好,自己去做呀!平时一碗阳春面也没见你脾气大,表现得憋屈。”当我亲身经历了买菜,洗菜,煮饭,熬汤,洗衣服这些日常琐碎之后,我才知道她是多么伟大,我便不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竭尽所能地为我创造出来的安逸生活。饭毕,她没急着收拾碗筷,而是神情凝重地看着我,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讲一下。”完了!难道她要抛弃我不成。我努力地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心里计算着自己说话的分寸,平日里怎么吵架,怎么争执都不要紧的,但涉及我后半生的幸福,我不得不慎重对待:“你怎么想的?”

她挑了挑眉毛:“你暂时没有工作,我给你找了一份,这是他的电话,到时候你们见面再详谈吧。”

我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为我的无可理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月薪肯定没多少?对吗?面试官肯定会问我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为什么从上一个公司离职等等,这些问题都未能免俗,上班不是长久之计。”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除了两个鼻孔会出气,你还会干什么?不是我小瞧你,鬼都不愿意跟你合作。”富贵如龙,能使阴阳五鬼。我觉得过去在生活中大多数时候,我不是一个善言健谈的人,也许是因为阅历并不丰富,也许是因为没见过多少世面,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或许说,我的本能意味着money,意味着我们的生活会得到极大的改善,意味着我在艺术领域会有更高的造诣。

南京的三月间,正是阴雨绵绵的季节,连日来的阴沉天气让人提不起一点儿精神。在静谧悠长的柳荫巷里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琅琊花园,这便是城中历史悠久的老宅。据说是明朝时期传下来的,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风雨雨,现在看来也依旧气派雅致。

踏着满地的香樟嫩叶,迎着暖暖的春风,我站在树下欣赏了好一阵子,此刻琅琊庭院老宅门前的两盏大红灯笼不知何时换成了红棕色,在风雨中摇曳着,不时有穿着中山西装的人进进出出,皆是神色怡然,从容悠闲。到了门前,我忽然停了下来,从这角度来看,篱笆铜栅栏门可以说是铁面无私的,它给人一种不可逾越、冷酷无情的绝望感。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现在面前正竖立着这样一扇坚不可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铜门。

当然,要将这扇门打开我是无能为力的,一定要恳求门口哨所里站得笔挺的那位哨兵先生才是。那人看上去毫无表情,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可仔细看看才发觉他那脸腮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显得青色发亮,他的打扮有些古怪,军绿色上衣显得过分的修长,将臀部都遮得严严实实,裤子也是军绿色的,臀部却显得鼓鼓胀胀的十分肥大,胸前带着一枚战功奖章,一双长统黑皮靴。我毫无表情机械地来到庭院门口,拿出电话,按下那个熟悉的近半年没有拨过的号码。按错了,重新来,又错了,继续按,拨通了,挂掉。又拨通了,电话被接起,对方尽量平静地说:“喂,那位,你找谁?”

“对不起,我找栾乔欣。”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妈的!”我赌气地砸飞了手机。

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给家里打电话,只是简单地祝福几句,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听。自从我恶劣的名声在村里一片狼藉开始,父母从那以后不跟我通话,亲戚也心有怨恨而不想搭理我,后来我又觉得我没脸回去面对他们,就这样一拖再拖,僵持到现在。

我根本不知道那扇大铜门便也神奇地缓缓开启了。刚才我将我的证件给他看时他也不发一声,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一眨眼功夫门开了,我依然只是用下巴朝门里示意一下让我进去而已。一开始我还认为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懂礼貌,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后来看他始终是坚守如一,闲人免进,这时我才悟到这原来是此庭院的规矩,保安值班所里的人是不允许与来访者搭话的。我二话没说硬着头皮闯进了门,那中年人便朝后退了一步,那大铁门便在我身后关闭了。听到那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我本能地回过身去,身后已看不到守卫,只见一扇比我身体高一倍的大铜门已与周围的灰色城墙融合得天衣无缝了。我对栾乔欣的那扇门的所有感觉,这扇铜门是都具备了,我知道这扇门靠我的本身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开启的。我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伸手去握住了门中央的环形手把。再抬头看这门,是由一个个方格铸成的,方格里都刻有浮雕,是犹如好多个图案交叉组成的图形,这或许是主人身份的象征吧。门确实很坚固,看上去制造得十分典雅。我试着用力拉了一下门,果然那门岿然不动。我突然有一种被人幽禁起来再也出不去的恐惧,于是又拼命地用力拉那门,我并没将门完全拉开,只是知道这门并没锁上,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顺着门缝我朝外窥看,发现刚才那中年门卫已经站在了门外,当然,我并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只是试试这门是否能打开。可门口那中年人老是站着干吗呢?是监视我的行动?还是故意给我难堪,我不由自主有点浑身不自在,站在门前环视着庭院里的一切来。年代久远,气度不凡,豪华考究,贵族气质,就连这大铜门都有着十分精细考究的镂花刻雕,另外两旁还有两只小小的兽狮。可是,此时此刻的我,作为一个冒昧擅闯民居庭院的陌生人来说,不知道在法律上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更是没有对这房子说三道四的闲情雅致。我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门外中年男人的动静。他到底想在大门口站到何时呢?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门卫,那么会不会是在等着还有什么人来呢。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心里对“擅闯”两个字是十分地不舒服的。门外那个男人对我讲得全是相当标准的闽南话,只有这“擅闯”一词却是讲的普通话。我当时一下子没听明白,于是便反问了一下,对方才又用我的语言方式讲了一遍,接着眼睛瞪的大大的,超吼的语气,用闽南话再重复了一遍。反正我是一句也没听懂。一般像我这样的年龄,结婚之后就得立刻开始造人计划,一秒钟都不能耽误,从此以后我便会陷入家庭生活的各种深渊。于是乎,我去找他求证。他经历过婚姻,他完全同意我的言论。

“没错,这就是年龄和生理的问题。你不知道的事情是,一个正当生育年龄的女人对男人的性吸引力有多强烈,而对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就很难有这种感觉了。你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和她们上床,除非有什么别的东西驱使。”

我暗想:“别的东西?你是指性感内衣,还是这是一个疯子酒后的胡言乱语。”

他说:“大龄剩女绝对是南京城的最大问题。”他考虑了一下,又补充道,“很多女人都在为此痛苦,但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他告诉我,他有个女性朋友,三十一岁,喜欢和性感热辣的帅哥寻欢作乐。结果有一天,她和一个二十岁的小男孩出去的时候,被无情地奚落了一番。紧接着她又被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性感男人甩了。她好像突然间就钓不到任何男人了,身心受到极大打击的她,整个人都垮了,最后连工作都干不下去了,只能皈依成了基督教徒。这种故事绝对会让所有女人毛骨悚然,但男人们听了却只会付之一笑。说来可笑,当年我十有八九的朋友比我年轻,他们错当我作情爱导师,询及各类情感问题。这件事本身好笑,是因为一个人不过写了几篇爱情小说,就被赋予开导他人心事之能,想必朋友们在情爱中多有不易,乱投医到疑有玩儿命之嫌。我回过神来态度诚恳问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只要两个人最终没有在一起,就是因为不够爱?”他惭愧,回答不来,相必他自己也是个为情所困之人,且安于现状,连敷衍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更何况是这种堪比“千古疑问”的难题。闲扯这般,强作新序。抬头望眼天空,天空是白色的。

令人惊讶的是,眼前的男人自报家门,说玄武区的一家顶级餐厅由他三十九岁的弟弟潘光北经营,他叫潘南奎,有自己的基金公司,住在琅琊大街的豪华公寓里。他在思考为什么男人到中年时会变得远离繁华,退隐江湖。他解释说:“当你还是个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的时候,女人在感情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但当你步入不惑之年,而且还未婚的时候,你会发现女人们会如饥似渴地向你扑过来。”简而言之,就是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风云突变了。潘南奎说他前几天刚从一个鸡尾酒派对回来。一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几个三四十岁的单身女人,都是玄武区的有钱美人,穿着黑色小礼服裙,一个比一个有心机。这种感觉很不对劲,但你却说不出来她们做错了什么。那些女人们的内心,夹杂着赤裸裸的金钱崇拜。只要你前脚一离开那里,她们就会立刻上网把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有趣的是,这些女人并不甘心为了结婚而结婚。现在你明白我隐藏真实身份的本来面目了吧。你再看看我,我为了得到某个女人而愤愤不平。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些女人的‘期望值’太高。剩女们不甘心嫁给那些还肯要她们的人,又钓不到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于是她们才说‘去他妈的,自己一个人也挺好’。我可一点儿也不同情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那些她们看不上的追求者倒是挺可怜的。每个南京女人都拒绝过十个以上的好男人,嫌他们胖、没权、没钱或者没个性。她们非要找个像古天乐那样性感又有责任心的大帅哥。说实在话,不管男人多大年龄,只对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感兴趣!说到这儿,我气的几乎咆哮起来:“她们凭什么看不上没钱没个性的?但愿她们都嫁给又肥又胖的猪头!”

周五晚上的瓦凯瑟酒吧,潘南奎正在举办一个特殊的派对。他是酒吧老板,也是赞助商。赞助商和经纪人可谓是一丘之貉:经纪人认为赞助商都很“安全”。他们都会献殷勤地照顾模特们,哄她们开心;而相应的,赞助商需要“模特经纪人”约这些模特出来。总得有人给这些模特点儿甜头。赞助商可不愿意总是负担她们的酒水开销,而模特经纪人们却乐意当饭票。模特经纪人又想要权贵这样的大人物来撑门面,而有钱的权贵们需要女人,模特经纪人需要女人和富豪权贵。大家都在一个生物圈里,每个人的需求都得到了满足。

周五的夜晚,门外一片嘈杂。人们相互推搡着,试图引起一个男人的注意。这个男人的脸上一片漠然,他似乎有一半的东方血统、一半的欧美血统。门里的舞厅也同样混乱不堪,挤满了身材惹火的帅哥靓女们,每个人都在疯狂地扭着屁股。

蹩脚的谬论,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虽然模特的智商普遍都很低,但有时候还是挺有心机的。不过你可以把她们分成三类。第一种是刚进城的新人,一般来说她们年纪都很小,也就十六七岁。她们是最爱出去玩的那种,因为平时基本上没什么活儿干,特想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多认识些人,所以一叫就出来。第二种是接活儿特多的模特,她们稍大一点儿,二十岁以上吧,大部分入行都超过两三年。她们总出差,简直就是空中飞人,平常几乎见不着她们,她们也不会和你出去。第三种就是超模了。她们的目标是事业有成的老男人,能给她们物质天然保障的那种。这些姑娘想钱想疯了,可能是因为模特这行让人太没有安全感了吧。那些身价不到两三百万的男人她们看都懒得看。对了,她们的架子还特别大,看不起那些刚入行的新人,喜欢故意挑她们的刺。她们觉得只有同等级超模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和她们一起出入。你可以想象一下,在男厕所里继续交流心得,赚点坑位费。模特们一过二三十岁,这些模特们的心理包袱可就太多了。她们有一长串的情史,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经历。漂亮归漂亮,大多数模特学历低,毫无价值观,她们想着在失去天然屏障,被社会彻底边缘化之前,狠狠地赚一笔钱,早点儿回老家找一朴实平凡的老实人,隐藏在隐秘的角落里,带着尖锐又刺耳求救声,最后一起泯灭在这始乱终弃的风暴里。

面前的两位老男人在交流心得,其中一个说:“你要做的就是绅士地把她们送上出租车,然后就可以转身回去和小模特们鬼混了。”

“这些姑娘只想享乐。”另一个男人说。

“她们还太小。她们想用自己的方式在成人的世界里找到一席之地。她们还没发育成熟,却提早遇到了我们这些狡猾世故的老男人。这对她们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你想,谁会比模特还漂亮?但是模特都没什么脑子。她们疯疯癫癫的,生活一塌糊涂。她们比你想象的还要放荡。干一个模特比干一个普通姑娘容易多了,因为上床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普通人只有在度假的时候才会干出格的事儿,因为我们远离了日常熟悉的环境,所以想做点儿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但是这些模特的日常生活就是度假。因为她们总是要在不同的城市之间跑来跑去,这就是她们的生活常态。她们知道所有人都把她们当成吃里扒外的人,都在心里嘲笑她们看不起她们,可她们只能忍着。”

酒吧内不时有服务生和超级性感模特们从我面前经过,我喝了一口可乐,挠了挠发麻的头皮,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垂着眼睛呼出口气,就连旁边站着的几个遭遇灵魂拷问的小伙都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东瞧西看。

我别过脸,不想接。意外得知真相的我更加心烦意乱,拿了根烟,掏出打火机时手一抖,打火机滑落在了地上。这不又打来了,手机执拗着地响个不停,我知道躲不过去了,深呼吸了几下,撒娇耍赖地开始哼哼,口气颇为严厉。我想到了一个让人闭嘴的方法。

“照片,我给你发过去了,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栾乔欣没搞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倒是被酒吧内嘈杂的声音吼的头疼。我口气软了下来:“你真当我是狗啊,少在我面前装深情。”

“是,不是…,哦,你听我解释,我……。”

“什么狗屁爱情,你很伟大。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浑蛋!”栾乔欣气呼呼在劈头盖脸的骂声中挂断电话。

栾乔欣是模特出身,谁还没有点桃色新闻,谁还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经历。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白就是一种罪。

当然,这种责怪我是无法逃避的,我将所有的坏情绪,所有的责任推诿给了她,以求得一些感情上的缓和。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要撒谎欺骗我,为什么会和前夫潘南奎离婚。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挖空心思特意对待我,我很难理解。这委实是个无法容忍,蒙受不白之冤的奇耻大辱。

酒吧外的月色更加朦胧了。流云在天际的晨昏中散漫游荡还勉强可见轮廓,只有那酒吧门头似乎比天空还显得明亮,可以看到好几十对蝇营狗苟在嬉耍翩舞,这鸟人也许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狒狒,好像在江南的秦淮河畔也看见过,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在对面那房子上高高耸立的屋顶时,便马上明白,此时此地并不是在南京。我心头油然而起的那一缕思乡之情一下子便被掐断,目光又茫然地在那暮色中模糊成了一片的山川、江河湖泊、森林中游荡。

我发现眼前古城外黄昏的景色竟是如此地迷人,特别是那条默默无闻的秦淮河,前面河岸的拱桥上有一个男人在从右朝左慢慢地走着。也许是一位夜行者,手里拎着个空啤酒瓶,当那男子走到我正前方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钟声。我不由地看了一下表,刚好早晨八点,于是醒悟到是江淮圣玛利亚大教堂里的大钟在向人们报时。那男子听到钟声便停住了脚步,仰着头注视着这教堂的轮廓。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出那男子的表情,但可以看到他放下了手里的空啤酒瓶,朝着教堂双手合掌鞠躬。看着那男子虔诚的样子,我感到这圣玛利亚大教堂对周围的基督教徒们来说,是个十分神秘而又崇敬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