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气氛不对

所以，看着刘耀欣，乔薇由衷地想，小时候母亲守护她，长大后该由她守护母亲了。

她知道，刘耀欣这一生所有的勇敢，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自刘耀欣生病以来，陪伴她最多的就是回忆。

在乔薇觉得难过，在等待中感到煎熬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带着温度围绕在她身边，让她的心不会彻底凉下去。

乔薇轻轻攥住刘耀欣的手，轻抚上面褶皱的纹路。

刘耀欣的手很粗糙，十指秃秃，掌心全都是茧子，关节处还一些落下的疤。

可乔薇知道，就是这样的一双手，为了补贴家用帮人做过衣服，洗过碗筷，更是做了不少的粗活重活。

直到现在刘耀欣大拇指的地方还留着一个疤。

那是冬天刘耀欣在餐厅给人做工洗碗被冻裂的，以至于每次到了冬天，曾经长在这里的冻疮都会发疼，发痒。

那时，刘耀欣连最简单的拿东西都会感到钻心的疼。

冻裂的伤口时不时就会渗血，被冻伤，然后伤口再重新裂开，反反复复却是一次比一次加重。

可即使是这样刘耀欣还是没有停下工作，一双手继续泡在添了洗洁精的冷水里刷碗，就是为了给乔薇多挣取一些生活费。

要不是看到刘耀欣的手，乔薇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尽力工作想为刘耀欣减轻生活负担打零工的时候，刘耀欣为了能够给她赚取些生活费，把手浸在冷水里做工作。

乔薇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生活不易，在看到刘耀欣满是冻疮裂口的手时，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挣钱，再也不要让刘耀欣因为钱而这样辛苦。

在那段晦涩的时光里，有几年的时间，她和刘耀欣的生活很拮据。

甚至很困顿。

夏天房间闷热，冬天房间又四处透风，可即便在这样的艰难下，她们一天一天熬了过来。

后来，乔薇努力地挣钱，渐渐摆脱了那样的生活，阴霾也慢慢从她们的生命中消失。

过往的一切渐渐涌上心头，好的不好的全都编织在一起。

乔薇能看到刘耀欣在昏睡中眉宇间藏着的挣扎和痛苦，她轻轻拍着刘耀欣的肩膀，就像刘耀欣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她哄着刘耀欣，低声轻喃着，“妈妈快点醒来吧！等你醒来，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

许是听到了乔薇的声音，刘耀欣渐渐不再挣扎，脸上的痛苦也少了几分。

窗外仍旧是弥漫的暗沉夜色，乔薇伏在刘耀欣的床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黑夜黑夜，我祈祷你能快点过去……

早上的时候会有医生过来查房看病情，所以乔薇赶在医生来之前回家一趟拿了些入秋的衣服，舒可则留在医院帮她照看刘耀欣。

等乔薇回来，刚走到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先听到病房里传出秦淑敏殷切打招呼的声音，“呀，这位就是周医生吧，我先前听小薇的舅舅提起过，我们小薇在医院很受您的照顾。”

后面有周景琛的回复，但是乔薇没再留下细听，直接推门走进了病房。

舒可一听到有开门声，就知道是乔薇回来了。

她目光期盼地望向乔薇，露出一副‘你再不回来，我就彻底忍不下去’的表情。

周景琛视线里看到她的出现，没有太多的言语，但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不同于别人的情绪。

进到病房里乔薇这才看清楚，单人病房里，不仅有舒可和周景琛在，连刘耀宗和秦淑敏也在场。

相比秦淑敏为人的活络，在一旁闷着不吭声的刘耀宗存在感显得很弱。

秦淑敏见乔薇回来就笑了起来，原本的一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她眼角的鱼尾纹轻颤着，往前凑过来，瞧着乔薇半含玩笑半是担忧地就说，“小薇啊，你真的是太粗心了，怎么能放心你妈一个人待在病房呢！幸好周医生过来照看情况，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一旁的舒可听到秦淑敏的话不干了，本来一大清早看到这俩个人就已经够不乐意了，现在又听到秦淑敏说这些，直接就瞪着杏眼说话刺了过去，“什么叫一个人？你眉毛下面的两个窟窿是摆设？看不见我在这儿啊！”

看到乔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嫌弃，舒可就知道，乔薇听得出秦淑敏言语中的虚假，但是碍于关系，不好拆穿。既然这样，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来做这个坏人。

要知道心里对一个人不待见的时候，嘴上通常不会饶人。

舒可早就积攒了不满的情绪，心想要是真的关心早就付诸于行动了，至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轻飘飘地说两句话表心意？她出差回来看到乔薇的时候，乔薇都熬成什么样了！她秦淑敏呢？她怎么就没有看到秦淑敏在医院守着看护？

这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好听的话比谁都会说，可却没做过一件真心实意的事。

在舒可看来，这些名义上说得好听的亲人，看起来亲厚，可是骨子里一个比一个冷血。

说是吃人不吐骨头也不为过。

他们一个个的装模作样，漠不关心也就算了。现在倒好，来趟医院还要在别人面前露脸说话，就好像在刘耀欣床头守着照顾的人是他们！

尤其是秦淑敏，听她说话的语气，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她和刘耀欣的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也不想想，这些年背地里欺负刘耀欣的事情她少做了几件。

想到秦淑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样子，舒可就觉得恶心，一点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就想直接撕破她的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舒可故意用一副嘲讽的模样，尖锐地开口，“哼，你这话儿说的还真是够亲切，左一句关心，右一句小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这才非要说出来似的。这平时，我怎么也没见你们多过来看望照顾！破天荒地来了一趟倒是在那里挑理说话，站着说话不腰疼，装好人给谁看。”

舒可的话说得够快够密，也足够有杀伤力，眼见病房里的气氛突然下降，乔薇稍微示意了舒可，让她少说几句。

一旁来诊断病情的周景琛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秦淑敏眼角一瞥，明明是中年的年纪却被年轻的小辈用话怼得无奈，眼睛瑟缩着，头也是迅速低了下去，像是被舒可说得流泪，她扶着眼角，颤着声音就开口，“我们知道小薇辛苦，可我们……我们这不也是忙着，家里还有小薇她外公，我……我们总不能把他老人家一人留在家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