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之天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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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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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的田坤禾实在听不下去了,听这文绉绉的声音,又是一个没跟田间地头和牲畜接触的城市人、书呆子。

前些年,有些知识青年刚到公社插队,见到广仁公社4月初那成片的绿油油麦子,竟然站在麦田高声感叹广仁公社的韭菜咋这么多呀,类似的笑话闹了不少。

田坤禾拨开人群走进一看,一辆绿色吉普车前停在人群当中,车前躺着一只死骡子。

长的酷似他爹张西林的张忠明,个头挺高,瘦削肩膀上也顶着一个不大的麻雀头,稀稀拉拉的眉毛也没几根,三角眼、高颧骨、两腮无肉、天包地的嘴里露出两颗大老鼠牙。

他正双手拽着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的袖子,让这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赔钱呢。

“张忠明,你又讹诈人了,明知道骡子不会生育,还这样不依不饶的,这头骡子撑破天了,还不到400元钱,1000元亏你能想得出来。”田坤禾厌恶得看着比他爹还赖、蔫、坏的张忠明,旁敲侧击提醒着戴眼镜的年轻人。

听了田坤禾的话,戴眼镜的年轻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周围看笑话的人都饶有兴趣的哈哈大笑呢,搞了半天,骡子没生育能力。

是呀,以前从课本上学过,骡子是马和毛驴交配出来的产物,算是个不公不母的二咦子(不阴不阳的意思),怎么可能会怀骡子呢。

戴眼镜的年轻人环顾周围看笑话的人们,摇摇头,叹口气,他转身走到车里,从里面的包里掏出五十张十元钱,递给还想耍赖的张忠明,板着脸说道:“老乡,这骡子钱按500元钱赔给你了,这死骡子你拉回家吃肉。如果你还耍赖,耽误了我的工作,我就找派出所的警察来处理这事了。”

张忠明扭头看看这辆很少见的吉普车,再看看车子行驶的方向,估摸着戴眼镜的年轻人是从乌鲁木齐往伊宁赶去办公差的,他见好就收。

戴眼镜的年轻人上车前,对着扛着铁锹闷头离去的高大背影喊道:“老乡,你叫啥名?”

田坤禾没回答,迈着大步继续朝田间地头赶去,身边看热闹的各族群众七嘴八舌道:“他叫田坤禾,第六生产队的社员。”

“田坤禾,田坤禾。”上了车的年轻人生怕自己忘记这个名字,从上衣口袋取出钢笔,在小本子上认认真真记下了“田坤禾”三个大字。

装上钱后的张忠明屁颠颠得用手拽地上的死骡子,准备拉回家剥了皮吃肉。

这只少说二百来公斤的骡子死沉死沉的,他干瘦的身体拽了半天纹丝不动。

他双手拽着骡子的后腿,仰脸向看热闹的百姓求助道:“乡亲们,帮个忙吧。”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哄散着离去,没一个人搭理他,望着这些离开的背影,张忠明高声发话:“哎哎,都别走呀,谁帮我拉回家,我把骡子头白开(白白)送给谁。”

一哄而散的百姓们没一个止住脚步,边走边七嘴八舌议论着。

“切,当我们傻呀,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就是,他张忠明说话跟放屁一样,给他帮忙等于白帮。”

“就他这赖不兮兮的怂(家伙),给他帮忙,切,白浪费我的力气,还是省省吧。”

“你抬举他了,他嘴里那是连放屁都不如,别人放屁还能臭一阵,还有个响声,他放屁都不吭不哈的。”

“他爹张西林那是撒尿用筛子筛金子,他张忠明做得更抠门,他就是个抠沟子嗦指头的人,抠完沟子(屁YAN)不嗦手指头的话,白白浪费了他沟子里的屎。”

“哈哈哈----”

……

时间像蜗牛,只是三四月就好像过了五六年那样漫长,田坤禾在广仁乡麻木得过着“今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的平淡生活。

而在县城,近日发生了一起惊天大案,让寡妇赵杏可解了恨。

一天夜里,砖窑轮到砖瓦工贾明夜里烧窑,刚到窑洞还没拉开架势干活,贾明就开始闹肚子,他实在撑不下去了,跟住在砖窑附近的买买提江换了下班,回家休息。

贾明刚走到砖窑家属院自家房子附近,肚子又开始咕噜噜闹腾了,他赶紧儿找了个地方蹲下解手。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黑漆漆的。

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闪到自家房屋前面,还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才鬼鬼祟祟得推开自家门钻了进去。

蹲在黑夜解手的贾明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全身沉浸在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和羞辱之中。

从刚才那男人的身形看得出来,是从晒沙场回来继续负责砖窑排班的李奇闻那狗东西。

李奇闻是县城出了名的骚公狗,整天跟女人勾三搭四的。

贾明连屁股上的屎粑粑都没顾得上擦,提起裤子,蹑手蹑脚走到自己屋门。

侧耳听了下,猛的推开门冲了进去,手电筒划破了黑暗的房屋,照亮了屋里的一男一女。

李奇闻正慌里慌张得忙着拉裤链,自己的妻子双手捂着赤裸的上身,这对准备偷情的男女被吓呆了。

气得浑身哆嗦的贾明双手发抖,嘴巴颤着说不出话来。

李奇闻毕竟见过世面,多少缓过劲儿来,厚颜无耻得给自己辩解,“是你媳妇先勾搭的我。”

说完,趁着贾明还没反应过来,哧溜一下跑出屋……

第三天,县城就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夫妻合谋杀害情夫案件。

李奇闻溜走后,被妻子戴绿帽的贾明不堪屈辱得暴打娇小玲珑的妻子。

贾妻原本就是在李奇闻威逼利诱下才偷偷当了他的地下情妇,那天被丈夫抓了个现行时,李奇闻将俩人偷情这一盆屎全扣在她头上,让贾妻对李奇闻心生怨恨。

夫妇合计了一下,贾明藏在床底下,贾妻将李奇闻约到家里,夫妇俩趁色欲攻心的李奇闻不备之时,合伙在自家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砖窑的小头头李奇闻被情妇杀害的消息传到赵杏耳边,听说李奇闻的头颅被贾明用菜刀砍了下来,她有种解恨的兴奋。

贾明和妻子一人被叛死刑,一人判决有期徒刑20年,留下了二子一女,最小的儿子贾强只有3岁。

在贾明被枪决的那天,大卡车拉着被枪决的贾明游街。

赵杏儿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面对着卡车上被五花大绑的贾明微微欠下身,内心里真诚得感谢道:“谢谢你,英雄好汉,这个祸害总算除掉了,可郝剑良那个祸害啥时候遭天谴呀?!”

……

春暖花开,春风飘扬,花开草绿,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应运而生。

1977年,查全性面谏国家领导,首倡恢复高考并采纳,他也被后人称为“倡导恢复高考第一人”。

中断了十年的国家高考制度得到了恢复,扩大了高等教育的入学门槛,改变了由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局面。

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知青、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高考对于许多人来说,是青葱岁月“焦虑”的代名词,但是对于蹉跎十年岁月的人们来说,是一次破除年龄、婚否、出身限制,逆转命运的唯一一次机会。

在这次高考中,积压下来的570万不同年龄的青壮年男女从车间、从农田、从军营、从机关、从学校……有资格的考生们蜂拥而至走进了这场改变自己和国家命运的考场。

有不少夫妻、父子(女)、母子(女)、兄弟、姐妹携手同赴考场参加高考,一块来挤这“独木桥”,来跨越这道“穿布鞋”和“穿皮鞋”的分水岭。

已从昭苏县第一中学调至伊宁市某中学任高中语文教师的伊礼贤,非常幸运得被抽调参加阅卷这一神圣而神秘的工作。

对于39岁的伊礼贤来说,参加高考阅卷这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他庆幸并激动自豪着,专门订做了一身新衣参加高考阅卷。

这次阅卷让伊礼贤终身难忘,这是一次考生年龄、文化、阅历等不同的参差不齐的答卷。

在阅卷过程中发现了、看到了许多奇闻趣事。

他负责批改作文,有一考生的作文卷上吭吭哧哧写了不到100来字的作文,还错字连篇。

让伊礼贤感动的是,这位考生在剩下的空白页上一笔一划写了一首当年最流行的打油诗,竟然没一个错别字。

“国家决定复高考,知识青年拍手笑,白天战天并斗地,夜晚擦枪又磨刀。一颗忠心红又红,两种准备牢上牢,身居乡村小土屋,心怀四化大目标。”

伊礼贤知道这是一个仓促上阵参加高考的知青考卷,近两年,我国的边境线上,老修(前苏联)的士兵时不时前来挑衅,跟我们这边有些小摩擦,边境线的各族知青们都配发了步枪等,全民都是民兵,白天农耕,晚上巡逻,很是辛苦。

语文考卷怎么也不会出现交白卷的现象,多多少少能写出一些字来,可是对于批阅理化组的老师来说,每天都是捧腹大笑。

一位有自知之明考生的理化卷的试题下一片空白,他(她)在卷子上画了个阴阳面分明、立体感很强的大鸭蛋,上面还附了两行字,“批卷老师辛苦了,送个鸭蛋来考(犒)劳。”

高考制度的恢复,激励了许多曾抱着“读书无用论”的人重新拿起书本,加入到求学的队伍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