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坠落8

101病房，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我站在窗外，忧郁地看着她。这孱弱的身体承载了多少难过绝望的往事，才能有勇气去结束这短暂的生命？我可以想象她转过来的脸，那张精致而诗意的脸，让我挂念，让我夜不能寐，也让我难以理解。

王老师朝我指了指房间，我慢慢地推开门，看清了王琴的背影，一袭黑发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格外耀眼。王老师轻轻地走了过去，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小琴，吃饭了。”她慢慢地翻过身，看见了我，一刹那，泪水充盈了眼眶。

房间里的空气冷了几度，大家都没有言语，仿若被定格的画面。王琴仰面看着天花板，尽力抑制要突破眼眶的泪水。王老师尴尬地坐在床旁，轻轻地翻动着床头的抽屉。我傻傻地站在门口，像一个做了错事被罚站的学生，脑里一片空白，唯有悲伤在心里弥漫。

“你为什么叫他来？”王琴打破了沉默，向王老师叫嚷，王老师尴尬地望着我摇头。

“是我自己来的，你别怪王老师。”我迅速走近，有点大无畏的精神，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他跟你什么都说了吧？”王琴苍白的脸上闪现着愤怒“你们都走吧！都走！”

王老师依然沉默，此时的表情既不像老师，也不是爸爸，就象与己无关的路人甲，他叹着气打开门离去。

王老师走远，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王琴，在我看来，王琴变了，变得神秘却有点担心，犹如一块大大黑色魔法石，病态似地把我抓住。

我架起了二郎腿，以掩饰此刻心理的无助，礼貌地向王琴点头，王琴停住了哭泣。

“王琴，我来是出于同学的关心！”我搜遍了肚里的句子，终于找到了这句台词聊以安慰，就象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河上飘来的木头。

王琴认真地看着我，一阵苦笑，像电视剧里经历苦难后女主爆发时的对白：“别和我搅在一起，你是局外人，不会懂的！”她低下了头，又变得弱小，楚楚可怜。

王老师突然鬼魅似出现在窗口，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笑着对我指了指饭盒，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再次确定王老师离去后，我认真地看着王琴“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做……要知道……王老师和我会很担心的！”我感觉自己是王老师灵魂附体，所有说我很担心时，基本上是弱读，怕王琴听见，暴露了我对她的思念。

王琴泪如雨下，从枕下拿出手绢拭去泪水。“你走吧！”她双唇开始蠕动，我回忆好像初中班长曾说过，女人哭到嘴唇蠕动，说明是真正地伤心。

“我很好奇为什么对你爸爸是这种态度？”我试图弄清事实的真相。

王琴抬头看了看我，苦笑着。“你走吧，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王琴暗淡的表情，象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

我知道，今天是无法得知王琴苦的真相历史，权当我来为我这几日的相思还愿吧。我坐直了身体，强挤笑容：“好了，不说了，先把身体恢复好，没你在班上，我还不习惯啊！”我不自觉地又把自己思念的事实暴露无遗。

王琴眼里闪过了一道光，但又迅速阴暗起来，眼泪又占领了眼眶。

我起身拿起了饭盒，小心翼翼地用勺递给王琴一勺饭，“吃吧！王老师费心做了很久的！”

王琴犹如一尊木偶。

“吃吧，要冷了！”我有点着急。

王琴忽然无声地打落我手中的勺子，勺中的饭四散而去。

“你……”我诧异地看着王琴，正想发气又被王琴的孱弱病态压制下去。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怒吼后王琴一阵强烈的咳嗽。

我摇了摇头，自己思念的热情没想到遭遇了王琴的冷漠，让我把自己和王琴划分开来，我开始怀疑我是否仍然是王琴世界里的陌生人？或者说先前的思念与牵挂，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心里难受，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