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时空在某个时刻重合，玻璃墙那边坐着的好像不是同事，而是闫恺和迟默。两个人一问一答，无论是表情还是答案都是滴水不漏。林哲透过单面的玻璃墙，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她出奇的平静，也十分配合，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可疑。

越是完美的东西，越不符合常理。

“那是因为她身上有说不清楚的地方，她的身份，那份漏洞百出的计划，连她的顶头上司都在怀疑她。”

“但我们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能佐证她的嫌疑。所有人都怀疑她，所有人都找不到证据。”

“这可能是因为她隐藏的太好，所以才要审讯。”

“也有可能她完全是无辜的不是吗，用怀疑来对待一个做了不少贡献的人，不公平。”

薛铭承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需要我来妥协。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没救了。”薛铭承把手机扔给他，“以后有什么事别来求我！”

“您放心。”林哲咧嘴嘿嘿一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灯接连亮了起来。周围的人变少了，不知道是她走的太偏僻了，还是时间太晚了。

四下格外寂静，以至于一点细微的响声都异常清晰。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座桥底下。水静悄悄的流着，时不时的泛起粼粼波光。她沿着岸边走着，突然水中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倒影。

她呼吸一滞，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拔出腰间的枪调转枪口。

那人眼疾手快的扳住她的手腕：“喂喂喂，干什么，法律意义上你这叫谋杀亲夫。”

她一个激灵，猛地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张脸。他怎么找来的，他来干什么，那个人是没拦住还是这么回事。

“干什么，这个表情？”林哲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这地方风景是不错，也凉快。只可惜不是在地上，不然就能看见真正的星星了。”他抬头自顾自的说道。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还用找？”

“你监视我？”

“我有那么猥琐吗？”

“没有吗？”当初天天往自己身上放窃听器的是谁？

“天地良心啊！”林哲对天发誓，“你们去的那家店是李昇轩开的。”

……就说那盘子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宋芮她们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

“都是你利用过的棋子？”

林哲挠了挠头：“倒也不是不对。”

“那我呢，我也是你的棋子？”

“虽然但是，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合作共赢的。”

“现在你身上或者我身上，还有什么能供对方利用的事吗？”

林哲的笑意凝固在脸上：“真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虽然签了合同，但我的人身自由权应该还在自己的手里吧？”她后退半步，“就此别过吧。”

“你要走？你现在能去哪？回周骐那？他还让你回去？”

“我想去，哪都能去。我们之间的交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骐能开的条件我照样能开给你，何必一直吊在他身上？”

“大言不惭，你又有多了解我？我讨厌聚光灯下的生活，我讨厌那些审视的目光，我讨厌时时刻刻带着防备，我讨厌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合作也好还是其他的也好，我们都不是最佳的选择。”她又后退半步，“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她注定无法光明正大的接受审视，无法应付那些带着试探的问题，她本身就带着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别走！”林哲拦住她，“有什么顾虑你可以和我说清楚，你不想受人瞩目你可以不搭理他们，你不想时刻带着防备，你不想说的话我可从来没逼问过。”

“为什么？”迟默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我希望每个人都得到应得的东西。”林哲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我希望这世上仍存在着公平，我们的努力得来的是感激和功勋而不是无尽的怀疑。”

公平……她笑了笑：“你这个人真的好矛盾啊，一会左右逢源，一会又说这些荒诞的梦想。”

“公平也是荒诞吗？”

“就因为这个吗？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我有过很多同伴，我们一开始也不认识，也就是碰巧，有缘在一起执行任务。后来，他们有的埋藏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有的和你一样，被算计被怀疑，最后一无所有。”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当时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想我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择手段，有野心，负责，还带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会嘴硬的不承认自己的付出，即使被坑了还能再选择相信别人，零零碎碎的碎片逐渐拼凑出面前这个矛盾又丰满的人。

难怪那些小姑娘们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她挣开那双手：“你在可怜我？”

“迟默！”林哲也有些急了，低吼道，“我一直很尊重有能力又不世故的人，但你也不要一次一次的消磨我的耐心。”

“这句话应该我和你说。”迟默说道，“你自以为是的好，对我来说是压力。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你了解的不过是资料上我想展示给你们的那些东西。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迟默完全是两个人。”

“我现在是在跟一摞资料打交道吗？我们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了，我们还不算了解吗？”

“你当初和周骐打交道了多久，不还是照样被坑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间。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我们才认识多久，还远远没到可以互相信任的地步。我说的每句话，和你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合作的基础不就是信任和利益吗，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迟默扬起嘴角，“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