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方寸大乱
第一!多么富有色彩的传教意义,形容天才和疯子的最佳词汇。然而对我来说却只能成为眼界开阔杂乱的敏感启示。以此类推,我联想到香水、过敏,医生和吉尼斯。
“你是第二个,关心第一个干嘛。”
“名次是可以往前排的嘛,万一,又俘获了第一!”
就此打住。我告诫自己,千万别再往下想了。她应该聊点别的。我焦虑的望着她,试图用眼睛告诉她:给我讲个故事吧,没有男一号也行啊。
“你先做个心理准备,我这个故事可是很长。”
“别拿枕边故事吓唬人。”我无理取闹的调逗她。
“这么快就想做第一啦。坐好!”她有点任性胡来。
“得得得,你别生气,掌心向下,摊平,摊平,放松,别握拳。”在这世上,除了公道王法,我唯独怕得罪女人。临危受命般谨言慎行,已成惯性。我把屁股掼在石凳上。如同熟落的苹果加上下坠的速度,像明镜的湖面怦然划过慧星的奇迹愿景。让我有种稳坐钓鱼台的牛顿风采。
自古作孽不饶活,我算是倒霉透顶。好死我还得赖活,穷鬼邪神像是商妥好了,下落人间准备参我几笔冤枉债来了。
“紧张干嘛,我只是在酝酿情绪。你准备好了吗。“她严肃认真的说。腰背挺直,腿脚闭拢着。
“好了,请讲。”我看她站的笔直,准备迎合她的每句话。主要怕她激动摔倒。
“我被羞辱了。”
“你什么。”
“我被羞辱了,你还想再听第三遍吗?”
“不是,听我说,你好像太紧张了。”我不确定要不要听第三遍。
我谁也没招,我谁也没惹。天地良心让我受这刺激。勇气像匹脱缰的野马,冷静的骑手摔出场外。毫无胜算。
“紧张的人是你吧。放心,全城皆知,今儿算你一个。”
“我日,你对自己同对别人,都狠些过头了。”我愤愤然而不语。始终憋不出来一句像样的安慰话来,仿佛勇气出走时没顺带给我扣上一顶安全帽。
“我警告你一次,我对我日啊,我操啊,这两句话心生厌恶。那天如果不是因为你脱口一句我日,我也不会借着酒劲对你痛下毒手了。”
“抱歉,那时我也是受到了惊吓,现在明白了。难怪从你出现起,我突然听不见什么阴损的脏话了,但是有些人说话开始带着暗示和隐喻。真的,很抱歉,我刚来那会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我有感觉。这句话不会对她有什么催泪的作用。只会,怎么说呢?比如来啊,互相伤害啊。之类的狗屁佳境。
“没事,只要别让我听见那两句话。别人怎么隐喻和暗示是他们的事。”像顿号停滞了一下,她苦涩的说。“反正被羞辱的又不是他们。”
这是她的罪孽吗。让我认识到自己的罪孽,而不是忏悔。我企图摘得道德经里、佛陀慈悲的信念来感化她。 我说。“你也不要盲目悲观。生活不会羞辱一个想要变好的人。”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点点甜头就让你觉得要变好啦,太会被利欲驱动的教条洗脑了吧。”
“你的观点是你的观点,我不勉强纠正你的观点,到时候是好是坏全握自己手里了。”
我心里跟猫抓挠似的受到诱捕,好端端的,一次改教的机会白让她蹂躏的掉渣。
“这样,你先听我把我的故事讲完,咱们回头再谈谈谁好谁坏。”
“我觉得你已经讲完了。”
“不,我仅仅是开了个好头,要不要听随便你,想做第一的话可以反悔。”
“说吧,感觉我已经跑不掉了,拿不拿第一,听完,全凭你一句话了。”
“掌心向上,收拢,握拳,别放松,按我的步骤压缩心跳,你要感受我要描述的一切,觉得受不了,试试闭上眼睛,让眼睛替代耳朵。如果我们同时睁开眼睛,我会和你交个朋友,顺便把医生给你写的自传,给我一本看看。”
这么城墙拐角的撞脸,她是怎么把握好方向的,还近乎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我。
又来了,惊艳的如同裹着红绸缎的梦灵。
然而我内心总有只淡定的天使,劝诫我做人要坦诚镇静。
可是我欣喜的说了一句魔鬼在人耳边吹嘘的咒语:“你这是在求我吗?”
“对,求你。”她笑容绚烂,径直邀请我走着说。即将毁灭我似的,身不由己般,仿佛跟着一竖魔笛。
“嗯。”我默然轻快的回允,她就像美妙和弦的音阶。引我走向她的声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