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转换语

1-3　结构的转译

对任何一个特定的物体来说（一件长裙、一套定做的衣服、一条腰带），都有三种不同的结构：技术的（technologique）、肖像的（iconique）和文字上的（verbale）。这三种结构的运作模式各异。技术结构作为真实服装赖以产生的母语，不过是“言语”（paroles）的一种情形而已。其他两种结构（肖像的和文字的）也都是语言，但是，如果我们相信时装杂志，相信它们所说的是在讨论原本意义上的真实服装，那么，时装杂志语言就是从母语中“转译”（traduites）过来的衍生语言。它们像媒介一样，介于母语及其“言语”情形（真实服装）之间。在我们的社会里，时装的流行在相当程度上要依靠转形（transformé）的作用：从技术结构到肖像和文字结构，这之间存在着一种过渡（至少依据时装杂志引发的顺序）。然而，这种过渡，就像在所有结构中一样，只能是时断时续的：真实服装只有经由一定的操作者——我们称之为转换语（shifters），才能够转形为“表象”（représentation），转换语的作用是将一种结构转变为另一种结构，或者说，从一种符码转移到另一种符码。[12]

1-4　三种转换语

既然我们研究的有三种结构，自然也就应该有三种转换语供我们支配，即从真实到意象、从真实到语言，以及从意象到语言。对于第一种转译，从技术服装到肖像服装，基本的转换语是制衣纸版，其分析式的（图式）设计代表服装生产的流程。还必须附上以图形或者照片的形式表示的流程图，强调某种机械装置，放大某个细节以及视线的角度，以展现某种风格或“效果”（effet）的技术本源。对于第二种，从技术服装到书写服装，基本的转换语是缝制流程或方案；它通常是一种文本，当然与时装文学大异其趣。它的目标不是去勾画是什么，而是要做什么。此外，缝制流程与时装评论也不属于同一种写作。前者几乎没有名词或形容词，而多为动词和量词。[13]。作为一种转换语，它构成了一种转化语言，介于服装生产及其存在、本源和成型、技术和意指作用之间。我们或许想把所有具有明显的技术起源（缝制、裁剪）的时装术语都纳入这一基本的转换语之中，把它们视为从真实到言语的众多转译者。但如此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亦即一个语词的价值并不在于它的起源，而在于它在语言系统中的位置。一旦这些术语转移到描述性的结构之中，很快就会背离其本原（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曾经缝制过、裁剪过）以及目标（服务于装配组合，支持装配线的生产）。对它们来说，创造性的活动是无从认识的，它们已不再属于技术结构，我们也不再称其为转换语。[14]第三种转换是从肖像结构转化为言语结构，从服装的表象转向叙述。因为服装杂志利用它可以同时传递从这两种结构中（一是一幅洋装摄影，一是对这件洋装的描写）衍生出来的信息优势。可以使用省略的转化语来简化：不再有什么式样图，或者缝制方式的文本，有的只是语言的首语重复，要么是以极度的方式（“这套”定做的衣服，“这件”雪特兰长裙），要么是以零度的方式（一朵玫瑰花嵌在一条腰带上）。[15]正是由于事实上这三种结构具有严格限定的转译操作者，因而，它们仍然区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