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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归来应不识,六
太子府。
翟耐玦扔下手中的罪状,笑道:“燕弘,你真是愚蠢,杀梁程不杀彻底,反而害了自己。”
“殿下足智多谋,燕弘死有余辜。”保江在一旁拍着马屁,畏畏缩缩。
“哦,对了,梁程怎么样了?”
“听说是中了毒,太医诊不出来是什么毒,没有法子,小的还听闻江都王在找江湖神医。”
保江笑了一声,又道,“依小的看啊,这梁程是活不长了,也是罪有应得,他对殿下阳奉阴违的,保不齐和燕弘这事儿就是他自己去碰的,没想到行事粗鄙进了大牢又给燕弘反咬一口害了毒。”
翟耐玦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梁程这个人确实不能为我所用。”说完,翟耐玦又拿了另一书简,道:“惊扰到父帝了吗?”
“陛下已经知道了,燕弘的罪状是陛下拟的,是死罪。”
翟耐玦点了点头,又问道:“父帝怎么处置那个药商?梁程呢?”
“那个药商,”保江转了转眼珠,继续道,“听闻受了杖刑,不过,那个药商没有运禁药入城,用的是普通的药,陛下倒是没有定他什么罪,不过要他每年按需无偿给宫里送药。”
“哼,他是洛安人,又是洛安…”
见翟耐玦心情不佳,保江头缩得更往下了,道:“殿下,小的听闻陛下似乎知道梁程给您办事了。”
“父帝为何不召我?”
“据说是六殿下去求见陛下,这才耽误了。”
翟耐玦起身,“翟严琭?他去干什么?给燕弘求情吗?这个时候给燕弘求情,也不怕惹得一身腥?”
保江却笑得贼模贼样,道:“殿下不知,是大殿下,郛王给六殿下写了断义书,说要和六殿下断绝兄弟情谊。六殿下跑到陛下面前哭诉,把陛下气得不轻,连下诏书要诏郛王尽快回宫。”
翟耐玦却不笑,“大哥这是做什么?他不是向来重情重义,循规蹈矩的吗?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翟耐玦又意识到了什么,道:“不对,大哥不是北征了吗?”
保江道:“北征大捷,大殿下本就要班师回朝了。”保江还要说什么,只听另一人唤道:“殿下,陛下有诏。”
易原禹整晚不眠,始终想不明白。
“曜罹,梁程的情况不佳。”易原禹抬起疲倦的双眼,问道:“他中了什么毒?”
“寻常太医诊不出来。不过,梁程现在已经免了死罪了,江都王正在满城寻医,这是个机会。”
易原禹马上说道:“我去给他送药。”
“曜罹莫急,神医哪有这么快就来了的,晚点再去。”
“可是…”
“放心好了,梁程死不了。”见易原禹并未宽心,常嫀又道:“师父向你保证。”
…
“不过,师父,梁程是如何被免罪的?”
这时,一只青白玉色蝴蝶飞到常嫀指间,常嫀看着那蝴蝶,道:“昨夜燕弘派人入了牢狱给梁程下毒不小心被狱卒发现了,而后在燕府找到大量构陷梁程的伪证,还有不少同谋,其中便有几只鬼,燕弘这罪算是坐实了。”
“真的是他?”
“梁程前几日的口供说易容成太子的人习的是寒骨功。”
易原禹倒是第一次听说寒骨功,“寒骨功?是何种功法?”
常嫀扬了扬手指,那青白玉色的蝴蝶便消散了,她道:“寒骨功是泽源高前山一带茶枫岗弟子不外传的心法。而燕弘身边的近侍便出自茶枫岗。”
易原禹若有所思,喃喃道:“茶枫岗…寒骨功很容易被察觉吗?”
“听闻练寒骨功的人,全身会散发寒气,靠近会有体寒之感。哦对了,那药商也提到了寒骨功,但他不懂术法,只能感到寒冷,而他见到的人,是化作了梁程的模样。”
易原禹轻蹙眉头,又道:“既然,这个寒骨功特征这般明显,燕弘不会不知才对啊,还是说这江都之中不止燕弘身边有茶枫岗弟子?”
常嫀轻轻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看来我需要再去查一查。”
“线索太明显,好似有人特意安排了这条线,这条线很自然地连接着燕弘,真有这般简单吗?”易原禹思索一会儿,低眉倾身对常嫀道:“有劳师父。”
“你同我还这般客气。”
易原禹忽而想起燕弘弹劾过梁放,那梁程是否查到了呢?还是说,梁程是在给燕弘下计?
若真如此,是多年未见,心性已变?还是他向来如此?他竟会算计如此,甚至把自己算计在内。
可这整件事都显得如此奇怪,不过似乎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所听说的都是怪事,尚书令府的天火,洛安的覆灭,如今所见。
见易原禹眉头更皱得紧,道:“别想了,你先休息一下,申时去送药吧。”
“好。”
申时,常嫀与易原禹已经换上灰扑扑的旧麻衣物,易原禹在常嫀的劝说下不得不解了九翎还羽髻,取下了他一直戴着的串了绿松石的发绳。自府灭之后易原禹便一直戴着从未将它从头上摘下,这次竟为了梁程而取下了。毕竟,他们浑身没点江湖神医的神秘感…
只是,到了江都王府门前很快便被打发走了,说是已经有神医为梁程解毒了。
听闻神医还在江都王府中,易原禹与常嫀自知这神医绝非寻常人,便决定要在门口等着,说是想要向这位神医请教一下。
过不多时,江都王和段衡送着一人出来,只见那人黑色长袍,穗金腰带,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这不,也没有半点江湖神医的样子。
易原禹越看越是疑虑,看着这人有种奇怪的感觉,而更奇怪的是,那神医与常嫀对视了好一会儿,全然不顾江都王在一旁相送。
“多谢王爷,在下就此别过。”
“先生收了这谢礼也可让小王安心些。”
那人笑道:“我只救人,不留名,不收银,王爷休要以货币辱我。”
段衡倒是有些不高兴了,道:“我们没有要辱你。”
“哈哈哈,那便谢过江都王,在下走了。”
那“神医”行到易原禹面前忽而扯起嘴角,道:“小兄弟跟我走吧。”转眼便带着易原禹一起消失了。常嫀只得去追。
段庚见此,感叹道:“果然是世外高人。”
段衡虽有些吃惊,但很快便转身进门去了。
“你做什么?”常嫀拦在那人面前,看着他拉着的易原禹。易原禹根本挣脱不了。
那人看着易原禹,道:“我知道你是谁。”易原禹一惊,那人继续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易原禹听着他的诡异的话,想起当年在紫谣湖中的痛楚,起了心悸,想要逃脱,怎奈动弹不得。
“你放开他。”常嫀说着就要去拔凰羽簪,那人却笑道:“我想他更愿意跟我走。”易原禹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和他走。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居然不记得我。”他又去看常嫀,“原来是你,我说呢,是谁能够让世子凭空消失。”
常嫀有些无措,道:“我不知你所言何事。”说罢凰羽簪化作长鞭直冲那人,他只往旁边一闪,闪了过去,道:“八年前,我本在洛安王府偏门门口等候世子,眼见着世子出府,我却如做大梦,全然不见了世子。”那黑衣男子在易原禹耳边道,“我这样说,世子可想起来了?我知道,当年,你看见我了。”
易原禹当年是看见了,但现在,确实是记不起来了。
见易原禹一脸茫然,黑子男子又道:“那不如这样,今日我就不带世子走了,你和他说清楚,我改日再来,那时,世子必须跟我走。”说完那人又不见了踪影。
“曜罹。”常嫀忙到易原禹身旁,又问:“没事吧?”
易原禹还有些疑惑,呆呆道:“师父,我不认识他。”常嫀正点头,易原禹又道,“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想不起来。”
“不要想了,你原是没见过他的,你别听他的话。”
“师父,你认识他,对吗?”
常嫀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不认识”,她语气略微有些慌张,道,“他是鬼,还是好几百年的大鬼,见过的人太多了,恐怕他自己都不记得,胡口说的话,你千万别信。”
易原禹看着常嫀,又问:“为何他身上没有鬼气?师父又怎么知道他是几百年的大鬼?”
“他懂得掩藏,好了,别想太多了,你看不出来是你还没到那个境界,你信师父,师父不会害你的。”见易原禹低头沉思,常嫀又道:“你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现在回去调养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