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亲密关系
肖国庆自被泼咖啡后，与罗溪渐渐疏远，他们恢复到老板与下属的正常关系。肖国庆近一段时间脾气越来越暴躁，他在公司大会上发脾气，骂人。
因为最近广东各地传言有一种致命怪病，说是一个人打喷嚏，整个房间的人都会被传染，有的医院已经死了一大批人。
工人们整日人心惶惶，没法安心干活。听说米醋和板蓝根能杀死这种病菌，便闹嚷着，让厂里给大家发醋发药。
十一间工厂，平白多出这么多开销。这还不算，在职工宿舍里，只要有人生病咳嗽，不管发不发烧，就会被劝回家里休息。他们都是熟练工，肖国庆又不能开除他们，只能照常发工资。
厂里的销售人员也没了精气神，库房里积压的产品越来越多。肖国庆每天进出办公室，闻着越来越浓的醋味和消毒水味，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到了一月份，传言越来越离谱，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肖国庆召集销售和财务的人算了一下帐，决定提前给工人放假。他只留了六间工厂正常开工，其余的，一月中旬全都停产。
在往年，春节是食品销售的旺季，节前工厂都是卯足了劲，狠不能加班加点到大年三十。可今年，采购商一听是广东的食品，不免多些顾虑。
肖国庆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剩余的库存在春节前发出去。
他给销售人员承诺提成翻倍，可是收效甚微。看着这两个月难看的财务数据，罗溪也在心里替公司着急。
二〇〇三年的春节就这么来了，罗溪比往年多出几天假期。由于疫病的流行，她现在已经很少在外面吃饭。
在公司放假第一天，她就去附近的超市买回一大堆东西，准备在春节期间锻炼一下厨艺。
沈卓在春节前一天下午才放假，他开车过来，除了单位发放的福利，还买了几大提兜吃的。
有许多水果，他们俩都买重了，罗溪的冰箱里放不下，就让沈卓带回去给舍友，可他的舍友们都已回家过年。没办法，为了不浪费，他们俩只能撑着吃。
大年三十晚上，他们俩在罗溪的家里动手做年夜饭。时隔十年，罗溪第一次动手包饺子，她包的饺子皮薄馅大一个顶两个，沈卓吃了十只，罗溪吃了六只两人就都饱了。
沈卓特意买了一瓶红酒，他们俩就像喝饮料一样倒在茶杯里喝。
九点多的时候，罗溪觉得有些晚了，就催沈卓早些回去。沈卓看着她，低声说：“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
罗溪想了一下，说：“要不打车回去？”沈卓继续看着她，轻声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怕是打不到车……“
罗溪看着他，明白了他的心思，便把脸转向了一边。沈卓小心地问道：“要不，我在你客厅里打个地铺？”罗溪没有看他，却点了点头。
沈卓见她点头，急忙收拾客厅茶几上的饭菜，罗溪也去了卧室给他找铺褥。十几分钟后，沈卓收拾好厨房和客厅，罗溪也拿了一张毯子过来。
她一个人住，实在找不到多余的床上用品。她看着沈卓，有些为难地说：“就只有这个了……”
沈卓看了一下毯子，又看了看脚下的水泥地板，说：“要不……我搭着毯子在沙发上靠着睡吧！”
罗溪看了看那张只有一米二长的藤条沙发，也只能这样了。
洗漱完毕，罗溪去了卧室，她掩上门，在里面换上睡衣，就在她的单人床垫上躺下了。
今天是大年夜，虽然房间里的灯关了，可外面四处高楼上闪亮的霓虹灯，和小区居民楼上点亮的灯笼的和天空中时不时冒出的烟花，透过窗户，把房间照的透亮。
大约十分钟后，罗溪听见沈卓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接着听到藤条座椅的响动，又过了几分钟，她听见他在藤条沙发上翻身，虽然很轻微，可藤条与竹竿间的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响亮——现在还不到十一点，迎新年的爆竹声还没有开始响起。
半个小时后，藤椅的吱吱声还响个不停，罗溪从床垫上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
沈卓一直都没有睡着，他躺靠在沙发上，回想着往事。他见罗溪的房门突然开了，赶紧站了起来，他打开了客厅的灯，以为她出来上厕所——他们毕竟吃了那么多水果，又喝了那么多酒。
罗溪看着沈卓，迟疑地说：“要不……”她还未说出，却先红了脸。沈卓明白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低下的头，用双手捧起，吻了起来。
他把罗溪抱着放在了床垫上，在她身边躺下。他们四目相对地躺着，罗溪在枕头上，沈卓在枕头下，他们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罗溪羞臊地向里挪了挪，掀起枕头上的枕巾，盖住了自己的脸。
沈卓轻轻拨开搭在罗溪脸上的枕巾，他把头也枕在她的枕头上，与她脸挨着脸，罗溪闭上了眼睛。沈卓用手拖在罗溪脑后，他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眼睛，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突然，窗外一声鞭炮炸响，罗溪惊了一跳，沈卓赶紧把她的头护在自己胸口，用手堵住了她的耳朵。
外面的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比赛似的响了起来，过了十多分钟才停住。罗溪贴着沈卓的胸口躺着，听着他的心跳和窗外的炮声。
十几分钟后，四周又都安静下来，沈卓用低沉的声音说：“罗溪，你还记得上初一时，有一次上数学课，老师让我到讲台上来解题，”罗溪抬起头，重新枕到枕头上，看着他的脸。
沈卓接着说：“我在黑板上解题刚解到一半时，坐在第一排的张晓军，跑到我身后，拿着一只铅笔，掀开我袖肘补丁下面的破洞，往里面戳……”
沈卓的眼睛湿润了，他接着说道：“当我转过身，看见班上的同学都在哄笑……只有你，紧张不安地望着我……”
沈卓的眼泪滴落在枕头上，罗溪回想起那一幕，她撩起枕巾，给他擦了一下泪。
沈卓重又把她的头紧抱在胸口，缓缓说道：“罗溪，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我都希望，自己能给你带来幸福。”
罗溪伏在沈卓的胸口上没有动。她在心里想：和林军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这时，窗外又开始响起隆隆的炮声，这一次，响声更剧烈，更持久。过了十二点半，炮竹声渐渐弱了，他俩就这样相拥着，渐渐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