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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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遭遇动车事故

上到车上,罗溪吃了点水果,刚准备闭眼去思考她和沈卓的问题,后座的一个小孩就开始不停地哭闹,罗溪耐心地等着他安静下来。

十多分钟后,后座的家长自己也烦了,开始训斥孩子,上手打了一巴掌,那孩子便放开声,嚎啕大哭起来。

罗溪的头又开始疼了,她只好吃下一片安眠药,在座位上靠着睡觉。

一个小时后,她没能睡着。后座的孩子虽然停止了哭,可依然在那大喊大叫。

罗溪打开药瓶,似乎忘了刚刚已经吃过药了,她拿出两片药,喝下几口矿泉水吞下。

她见药瓶里,只剩下两片药了,就把它装在了裤兜里,靠着座椅,打起盹来。

罗溪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走在了大街上……她看见沈卓站在肯德基门口,跟那个穿黄衬衫的万莉莉在那拉拉扯扯。

她让自己扭过头不去看他们,大步向前走着……可走着走着,她走进了一个挂满英文招牌的街道里,街上的人也开始说英语,身边的建筑也突然变成了哥德式的……

罗溪想:这是哪里?好像以前去欧洲旅游,没来过这个地方,街上的人虽然说着英语,但这不像是伦敦……她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似乎马上要睡着了。

突然,她被吹在脸上的风沙打醒,发现自己和一个胖胖的陌生中年男子,坐在一辆车上,车停在沙漠里,男子紧张地对她说,车坏了,他们只能等待救援了……

这是自己和亲生父母共同生活过的那座XJ小城吗?罗溪想,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是谁,他不是自己记忆里父亲的模样啊……

难道又是在做梦吗?她记得自己刚才好像是在动车上……

不能再做这样奇怪的梦了,她要让自己清醒过来,罗溪使劲摇着头,想要醒来,可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又梦魇了吗……不行,她要用头撞一下车上的靠背,让自己撞醒。

罗溪低下头,准备狠狠向后甩过去……

突然,她感觉动车像是被撞了一下,随着“哐当”几声巨响,自己被摔在了车厢的地板上,然后是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喊声……

她感觉左边头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让她一阵头疼恶心,然后是右侧小腿上,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开始疼痛……

罗溪躺在那想睁开眼,可怎么都睁不开,她开始使劲摇头,想把自己摇醒,可摇着摇着,她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一阵吵闹声,罗溪微微睁开了眼……

她见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像是医院的病房。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妇女,一只胳膊在流血。在妇女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裤的护士,正在用棉球给她止血。

罗溪翻了一下身,见床的另一边,还站着几个人,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因为带着地方口音,她没能听清,就在她竖起耳朵时,听见其中有一个女子开始大声讲英语……

难道,刚刚那个梦还没有醒?她还在国外的大街上?可是,床上的这个中年妇女和给她包扎的护士都是中国人啊?

罗溪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床边的这一堆人,她们看着也是中国人啊?可为什么有人在说英语,她朝说英语的那个人望去,突然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己吗?怎么在用英语讲电话?

罗溪想坐起身,可她的头很晕,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她举起一只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确实是自己的手啊,腕上还带着那串月光石手链。那么用英语打电话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罗溪一下子糊涂了,莫不是在梦里,自己的灵魂出窍了,和身体分开了……若是那样,那么……床上的,和那个打电话的,哪一个是身体,哪一个是灵魂……

罗溪心里有点发慌,她突然想到:会思想的应该是灵魂吧?那么正打电话的这个应该是她的肉身了,可她在同谁讲电话,在讲些什么?

罗溪又竖起了耳朵,在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一句:“When I get back , we'll divorce.”(等我回去,咱们就离婚。)

不……自己是有回广州后和沈卓离婚的想法,但她还没有最终想好……可即便是自己决定了,也不可能用英语对他说啊。

罗溪使劲地晃着头,想要把自己晃醒,可晃着晃着,她开始头晕犯困,眼睛也睁不开了。

突然间,她感觉腿上凉了一下,接着是一阵刺痛,有人在用东西擦她的腿,并问道:“还有哪不舒服?”

她摇晃着头,想要睁开眼,可她实在太困了,晃着晃着,她哼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罗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确实是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房间里,房里亮着灯,她翻转身看,这显然是一家医院的病房。

她看了一下她左右两边的床铺上,各躺着一个人,身上都挂着吊瓶。在病房门口那张床上,一个穿着白衣服,带着白帽子的女护士,正在给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妇女拔输液管。

罗溪感觉自己的头皮和和右侧小腿的皮肤都有点疼,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感觉头一阵发晕,就赶紧靠住床头。

她看了一下窗外,天是暗的,但也不十分黑,像凌晨,又像是傍晚,她不能确定。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很真实,不像在做梦……罗溪努力地回想着,醒来前,自己最后最清晰的记忆是什么……

她记得自己背着包上了动车,有小孩在身后哭闹,她想睡可实在睡不着,就喝了安眠药,然后自己好像开始做梦了,然后她想要醒来,然后车好像被撞了,她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再然后……

罗溪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她没再想,用手摸了一下头。发现头的左侧,有一个小鼓包,在鼓包附近,头皮隐隐地疼。

难道……自己坐的动车真的撞车了?罗溪想。

她打算问一下旁边的人,可她左右两边床上的人都像是睡着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朝门口那个护士问道:“请问,是不是动车出事了?现在这是哪里?”

护士将手中拿着的输液管和瓶子扔进了一个袋子里,朝她看过来,说:“你可真能睡啊……动车事故都过了快一天一夜了,你才醒过来……这里是温州。”

护士走过来把她右侧的裤腿拉起来看了看,说:“腿上的问题不大,只是小腿局部划伤……”又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看,觉着没事,接着说:“昨晚给你包扎时,问你还有哪不舒服,你直摇头,翻了个身就睡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罗溪摸了一下头说:“头……有点疼,左面有个鼓包。”

护士让她低下头,掀开她的头发看了一下,说:“没有破,只是皮下组织有点肿胀造成毛孔渗血,等会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

护士正准备拿着她手中的一只一次性输液管往外走,她又看了看罗溪,对她说:

“你现在要能走稳的话,先到护士站去登记一下吧,昨晚到现在你一直睡着,护士站那还没有做住院登记呢!”护士说着就出去了。

罗溪慢慢下了床,一路扶着床头,扶着过道里的墙,跟着护士往前走着,她走到了大厅中心的护士站,在护士给她的一张表格和一个空白病例上,填写上个人信息。

填完后,护士给她量了一下血压,之后对她说:“你血压有点低,高压还不到九十,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等会让志愿者给你送晚饭过来……”

正说着,有一位值班的女医生来到护士站,护士给她说了一下罗溪的情况,医生看了一下罗溪的头,在她刚填好个人信息的病例本上写了一行字,又给她开了一张单子。

医生走后,护士对罗溪说:“CT室晚上加班,现在拍片的人应该不多了,我这就扶你去拍片。”

等拍完片子,吃了饭,罗溪感觉头晕的还是很厉害。她在床上重新躺下,在那想,一天一夜了,这么说,今天应该是周日的晚上。她想看一下手机几点了,却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

她摸了一下裤兜,发现里面只有那个装安眠药的小瓶子。她想起昨天在动车上睡觉前,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现在……不知该到哪里去找,或许早就摔坏了。

罗溪又躺了一会,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她朝房间里的几个床上望去,发现没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像。她觉得自己最近胡思乱想太严重,已经神经衰弱到要错乱的地步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罗溪刚这么想着,可一扭头,看见了坐在门口床上那个穿花衬衫的中年妇女,感觉她的衬衫是那么眼熟。

她……应该就是昨晚梦里在自己的这张床上做的包扎的那个人。她的右侧胳膊上,现在还正包着纱布。

罗溪从床上坐起身,想扶着床走过去问问她,可这个中年妇女,却突然侧身躺在了枕头上,闭上眼似乎准备睡觉,罗溪只能作罢。

罗溪感觉脑子里很乱,她重新在床上躺下,让自己什么都别再想。不一会,一阵困意袭来,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起床后,罗溪觉得头不那么晕了,也不那么疼了。她起身走出了房间,见楼道里有人坐在长椅上打吊瓶。她走到大厅的护士站,想找昨晚的那个护士,可没有找到。

罗溪突然想到,护士应该轮班倒,昨晚上班的,白天应该休息。她等了一会,见护士台上的一个护士,放下电话,似乎闲了下来,便上前问她:“我昨天拍的CT,不知出来了吗?”

“多少床,叫什么名字。”

罗溪赶快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床位号。护士从一叠袋子里翻出一个,给了她。又拿出她昨天在这登记后留下的病例本,对她说:“拿着这些资料,沿着这边的走道向南拐,去外科诊室拿给医生看。”

罗溪按她指引的方向走过去,她看见外科诊室门口堆了一大堆人,她排在了那堆人后。

站了一会,罗溪又开始头疼了,腿上的伤口处也有点发痒。她见身后已经没人排队了,就在楼道里走了走。她看见,楼道里的墙上,贴着外科专家们的照片和介绍,就扫了一眼。

突然,她发现那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吴萌。这是小时候,亲生父母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么多年了,自己很少想起,却从未忘记。

罗溪仔细看了一下吴萌的照片,心里又是一惊:“这是昨晚梦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这个叫吴萌的女医生,眼眉和自己确实有几分像,但脸比较胖,剪着短发,年龄看着比自己要大。罗溪有点疑惑,接着看吴萌照片下的简介:神经外科,主任医师,38岁。擅长颈椎病,腰间盘突出,椎管狭窄……

她和自己同龄,怎么会这么巧?

罗溪不由地又盯着吴萌的照片看了看,眼眉确实很像。

罗溪想,自己小的时候,并没有孪生姐妹,也似乎没有同龄的表姐妹。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同一个时空里生活着?

罗溪摇了摇头,现在还是在做梦吗?她转头看了一眼楼道里的人群,每个人的脸和衣服,都那么清晰,吵闹声也那么真切,这显然不是梦……

罗溪正站在那想着,她身边的一个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位中年男医生走了进去,一个女护士站在门口对楼道里排队的人群大声喊道,“这边也能看,外科看病的,过来一些人到这边排队……”

罗溪赶忙站在了门口,医生在椅子上坐下后,从桌上抬起头,看着罗溪愣了一下,说:进来吧。

罗溪在诊室的凳子上坐下,把手里提着的片子和病例给了医生。医生仔细看了一下,问她还有那里不舒服。

问完之后,说道:“就目前看,没大问题,你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颅脑内没有受伤,只是头皮软组织有点水肿。我给你开点药,你每天饭后吃,休息几天,再观察一下,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医生说完把开好的药单给了罗溪,罗溪问他:“那我拿了药后就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又看了一下她的片子,说:“你如果离得不远,或是在附近有住的地方,可以出院。这次动车事故,我们医院虽然接受的都是轻症外伤病人,但现在床位确实紧张……不过你回去后最好卧床休息一周,不要剧烈运动。”

他接着说,“你先去拿药,我等会给你开一个出院小结,你两小时候后到护士站那去取就行了……”

罗溪听后说道:“我的东西,现在都不知去了哪里,费用……”

她还没有说完,医生就说:“动车上乘客的行李物品,都在温州火车南站,你可以找个志愿者领你过去取。住院的医药费,将有肇事方承担,全部实报实销,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牵涉保险,医院门口,各家保险公司都有服务人员,你直接在那报案就行……”

罗溪谢过他,正准备走,突然又想起什么,问了句:“请问,吴萌主任在哪办公?”

“吴主任……怎么,你们是亲戚吗?刚刚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俩长得像呢!”给她看病的男医生说道。

罗溪赶忙说她们并不认识。

这位男医生看了罗溪一眼,说:“吴主任最近和她老公去了XJ旅游,车坏在了路上……今天早上刚坐上救援的车,往WLMQ赶呢,等买了机票回来,可能得要两三天……”

罗溪觉得头晕了一下,她扶着医生的桌子让自己站稳……见下一个病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进来了,她谢过医生,走出了诊室。

罗溪恍恍惚惚走回病房,把CT和病例资料放在了床上。她又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的保险公司报了案,然后在院子里,找到一个胸前挂着绿丝带的志愿者,跟着她坐车去了温州南站。

在候车大厅做了一系列的登记手续后,罗溪跟随车站工作人员,在一间储藏室里,找到了自己的电脑包和已经被摔坏的手机。最后,她在志愿者的搀扶下回到了医院的病房,靠着床头坐下。

罗溪刚刚坐下,看见门口床上穿花衬衫的那个妇女从床上坐起身,拿着一张单子走了出去。

罗溪扭过头,闭上了眼。她感觉自己这两天始终像是在做梦,并没有真正醒过来,她看到的人和事都透着一种怪异……

不行,她要赶紧出院,她要出去找一间宾馆住下,好好让自己睡上一觉。

正想着,她的头又开始疼了,罗溪表情痛苦地摸了一下头。坐在她床边凳子上的志愿者,赶紧问她那里不舒服,用不用她扶着去看医生。

罗溪摇了摇头,把志愿者刚刚帮她背回的电脑包,和身边放着的病例本和药单都递给了她,说:“我的身份证,钱包,都在这包里,麻烦你帮我取一下药,再办一下出院手续,我的头实在有点疼,想休息一会。”

志愿者走后,罗溪躺在了病床上,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被那个志愿者轻轻拍醒,说手续办好了,药和资料已经给她装在了包里。罗溪谢过她,留下了志愿者的电话,就背着包,摇摇晃晃走出了医院。

她在门口打了一辆车,让司机拉她到最近的宾馆。司机说:“医院附近的宾馆,基本上都住满了伤者的家属,只有远离医院的地方,才可能还有空房间。”

罗溪说:“那就去远一点的宾馆。”

出租车拉着她,时停时走,二十多分钟后,她被拉到了一个很窄的街道上。下了车,付过钱,罗溪抬头看见一家挂着“星和宾馆”牌子的四层居民楼。

她感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的头很晕很疼,便顾不得多想,就走了进去……

在一楼的接待室里,女服务员让她交了两百元押金,把她领到楼上一间很小的,亮着灯却没有窗户的房间门口。

罗溪走进去,关了门,赶紧放下包,在床上躺下。

她感觉被单有点潮湿,就忍着头晕起身,想找服务员给换一下,她又摸了摸被子,同样也是潮的。罗溪突然想起,这个场景,很多年前似乎出现过,她坐在那仔细地想:是在哪呢……

对了,十二年前,刚到广州的那个晚上,她住的就是这样一个房间……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被单,甚至是同样的宾馆名称,同样的楼层,只是这个房间没有窗……罗溪猛地站了起来,难道……时间又走回了过去?

罗溪的头此时开始剧烈地疼痛,她忍不住趴在了床上,她感觉,身下有个东西顶着她的肋骨,让她很难受。

她用手摸了一下,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发现是那个装着安眠药的小瓶子。她扶着床坐了起来,打开瓶盖,看见里面只剩下两片药了,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把药喝了下去……

躺在潮湿的床铺上,罗溪望着幽暗的灯光下发黄的天花板,她在想,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让这场噩梦赶紧过去吧……

她希望当她醒来时,噩梦里的一切都已飘散,生活重新回归到原来那种岁月静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