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渡劫
此刻这个世界的遥远南部，滨海之边的一处小渔村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怀里护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童，他们坐在在门口的门槛上，都面朝北方。
老人混浊的双眼和小孩迷茫的目光都紧紧的注视着北方那个正在扩大的缺口。
“爷爷，天空这是怎么了呀？”小孩用着稚嫩的话语问着。
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苍穹呈现出这副诡异的模样。
老人意味深长的轻轻叹了一气，说到：“这个世界要变啦……”
“变什么呀？”小孩还是没有听懂。
“孩子，你想修行吗？”老人突然收回盯着北部天空的目光，混浊的双眼瞬间变得前所未有清明。他将怀里的孩子转过身来面朝自己，然后低头用满眼饱含希冀的狂热目光看着他，郑重其事的问道。
“修行？”小孩更迷茫了，今天好奇怪，天空变得好奇怪，爷爷的话也好奇怪，“什么是修行呀？”
老人摸了摸小孩的头，本来还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伴随着脑海中的想法逝去，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来。
眼中开始重归混浊，莫名的希冀和狂热一点点消散，他慈爱的捏了捏孩子的脸，声音苍老而悠远：“罢了，你还小呢……”
……
天空之上的缺口还在继续变大，此刻已是井口大小。
被这个小世界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到此的佛魔妖仙越来越多，他们在等待，他们在翘首以待，他们在观望。
缺口扩大到比井口大一点就停止了，此刻若是从地面抬头向上望，能看到缺口处磅礴的力量以及耀眼的光辉。
片刻后，一道耀眼的圣光从穹顶之上经由缺口瞬间照射在了这片大地的一座山谷旁的小丘上！
圣光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片大地上的无数凡人无论是不是清楚此刻正在发生什么，都开始震惊，惊叹，叹服。
圣光开始主宰这个世界，空中的风在它蛮横的驱使下粗暴的向四周肆虐，卷起了地面上的走石，风沙，以及一些轻薄的杂物。
圣光外的世界是一片昏暗、杂乱、喧嚣，然而，在这道圣光所笼罩的范围之内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一明一暗恍若两个世界。
这道从遥远的穹顶之上射下的圣光，笔直的笼罩照耀着那个盘腿而坐在一处小山丘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制成的衣服，领口袖边绣着蓝色的祥云，满头的长发被一根木簪盘在头顶。两鬓爬起来几根微不可见的银丝，眼角跳动的皱纹极为明显的反映着他内心并不像他表现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
他盘腿闭眼而立在这处低矮的山丘，方圆十里没有任何一人出现。
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本古朴的书，泛黄的书页好似疾风都能吹碎。
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普通的中年书生。
疾风在肆虐了片刻以后就骤然而止。天空中有无数星星点点因过度摩擦而点亮的雷火。
一股沉闷的呜咽在昏暗而厚重的云层之上酝酿，骤然一声惊雷，天空劈出一道似要击中圣光底部那个书生的银蛇！
……
这道远比之前明亮的闪电映亮了大半个小世界，也彰显出了此刻正在穿越厚重云层的一人一兽的身影。
女子身着米白色的纱裙，纱裙的一周外围都金边镶嵌，金边里绣有有不明显的暗红色的花纹。脖子上有一个和怀中白色小兽颈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九色珠璎珞。
此刻女子停止了落荒而逃的步伐，低头看了看圣光处，说道：“天罚就要来了。”
耳边此刻又是雷声不断，这次的雷声远比之前栖幕在梦中感受到的力量还要凶猛几分。
“再不走可是真的来不及了。”怀里的清殊有些害怕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头。
云层之处距离雷暴源越近，越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威力。
“哎……”栖幕叹了一口气，继续飞往更高更远处，“也不知道元兴能不能够成功渡劫，你说说，我堂堂一介真神，此刻竟是如此狼狈，连大弟子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能亲眼目睹。”
清殊缩回了脑袋，嘟囔道：“还不是真神你自己风流惹的事。”
栖幕弹了弹他的脑门，有些愤慨地说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你说说我养你，不仅没给我解忧，还净给我添堵。兄长怎么就要我选你做座下兽骑呢？”
清殊抬起一只雪白的爪子，揉了揉脑门，弱弱地说到：“您若是能像他们三位真神一般，我也没机会给您添堵啊。”
说起另外的三位真神，她的三位兄长，栖幕不由自主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栖幕没有接他的话，说到：“待会儿我们还是回九重天一趟。”
清殊有些意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些事想请教请教兄长。”栖幕脸上的神色变得端正肃穆，没有了之前的丝毫洒脱狂妄。
大抵是“神启大业”的事。
清殊这些年来一直跟随着栖幕，她这副模样极少出现。
他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
真神谓之真神，享有凌驾五界苍生的尊荣，自然是拥有能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片刻后，她们已经离开了那片小世界，正站在九重天下虚空的一处偏远地。
面前有一个人形大小缓缓的漩涡，里面有一片狭长的空间，空间内有直接连接五界的出口，这就是栖幕发现的可连接六界的一处秘道。
栖幕在漩涡前停留了片刻，确定四周再无他人，才抱着清殊踏了进去。
里面是一片混沌。
充斥着呼啸的罡风，四落的天雷，漂浮的玄石，这里面极为黑暗，并且一片死寂。
一道突然而降的玄雷击中了栖幕的身旁，这种伤害自然对身为真神的她造不成任何实质的伤害，但却让怀里的清殊惊了一惊。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片狭长的空间两端长度深不见底，但宽度却是肉眼可见的窄。不远处有四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漩涡，那是通往其余四界的出口：仙界，妖界，梵境，魔界。
唯独没有神界——天外天。
毕竟那是她的大哥，平矩真神的神作！
栖幕虽然刚刚决定要回仙界一趟，但是她决定先去拜访一个人。
她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沿着狭长的空间走向其中的一端，穿过无数浮石，擦过数道惊雷，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块比其他碎裂的浮石还要硕大无数倍的玄石，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无尽星空的一座小山。
玄石凸凹不平的表面布满了晶霜，其中一处被开辟出了一个简陋的洞府。
栖幕抱着清殊踏入了其内，里面一个简陋的晶石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透明，雾气缭绕的人。
走进一看面容，赫然就是纪景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