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也疯狂:面具下的极端自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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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耻的力量

自恋创伤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抽象,像个专业术语,和我们的直接感觉状态离得有些远。当我们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我们真正感受到的情绪是什么呢?无论对极端自恋者还是其他人来说,自恋创伤自然会让人受到伤害,但这种痛苦确切的性质究竟是什么?回顾纳塔莉的一天,你会发现,在每一个场合,羞耻和屈辱都是她痛苦的核心。

意识到自己在睡眠需求上做出了糟糕的决定,她感到有点羞愧。塞莱娜的便条指出,纳塔莉忘记打扫卫生间,这加剧了她的羞耻感。当接待员因纳塔莉当天到得特别晚开玩笑时,她感到羞耻和屈辱。绩效评估激起了她更强烈的羞耻感,因为她知道芭芭拉是对的,她的确常常匆匆忙忙完成她的工作并犯下粗心的错误,而听到真相让她感到无比羞愧。当布赖恩明确表示他打算中止他们的关系时,她觉得他的拒绝是又一种羞辱。这糟糕的一天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痛苦的羞耻感,好像她是一个“输家”。

从这个角度来看,躲避自恋创伤(例如指责、蔑视和愤慨)痛苦的防御策略可以被更准确地描述为“羞耻防御”。努力逃避羞耻和屈辱的感觉在自恋中发挥着核心作用。事实上,正如心理学家安德鲁·莫里森所指出的那样,羞耻是“自恋的阴暗面”,也是理解自恋的关键。 Andrew Morrison, Shame: The Underside of Narcissism (Hillsdale, NJ:The Atlantic Press, 1989).下一章中,我们将仔细研究可以让人感觉自己像个“彻底输家”的深度羞耻感,以及极端自恋者是如何试图证明自己是赢家的。

作为一名心理治疗师,我每天都在应对羞耻防御。我的许多来访者都依赖我们可以称之为“自恋防御”的方式避免感到羞耻或自卑。以我的来访者贾森为例,有一天,他在面谈开始的时候抱怨他的妻子黛安娜。贾森曾承诺在本周早些时候打电话给他们的会计师进行预约,但后来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在我和贾森面谈的前一天晚上,黛安娜曾抱怨过他不可靠,他“总是”放弃他的承诺。自那开始,谈话升级为彻底的争吵。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贾森对我说,“我整个星期都在格外紧张地工作,我只是忘记了。而且,我讨厌她非要说我‘总是'那样,好像我有多坏似的。我知道我本不应该这么做,但我还是摔门而去,还骂她是个泼妇。”

贾森继续讲了一会儿妻子喜欢批判、追求完美的本性以及她在辩论中人身攻击的倾向。我听他讲的时候,觉得这有点像婚姻中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吵架,在其背后起作用的是不为人知的情感问题。黛安娜对贾森忘记预约的反应和贾森的防御反应似乎都过于激烈,其激烈程度与实际事件不成比例。当然,他们互相之间的反应是有历史原因的:贾森还有其他承诺也没有遵守,而黛安娜一直都有过分批评的倾向。但这似乎无法解释两人的情绪为何如此激动。此时,我已经比较了解贾森的情况,于是我问他,他的妻子是不是还会抱怨其他令她失望的地方。他的防御反应暗示着他不想承认她的抱怨或许是有理由的。

随着本次谈话的深入,我发现真正令黛安娜感到失望的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性生活,或者说性生活缺乏。本周早些时候,她试图和贾森做爱,而他再次拒绝了她,以身体疲惫和工作压力的老借口糊弄过去。当贾森告诉我,他的妻子很生气地抱怨他们很少有性生活时,他的整个态度和语气都发生了变化。他不再防御,看起来无地自容。我问他缺乏性生活是否可能与他长期观看互联网色情内容有关,他终于承认了,他原本连对我——他的治疗师——都不想承认这一点:他最近每天都在看色情片并自慰。他知道应该制止自己,这会影响他的婚姻,但不管他如何尝试,他最后又会点开那些色情网站。

贾森不是一个极端自恋者,但他依靠自恋防御来应对自己的羞耻感。就像纳塔莉因为她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并按时上班而感到羞耻一样,贾森为无法控制自己看色情片成瘾而感到羞耻,以至于他甚至不想在治疗期间提及它。相反,他将焦点转移到一场相对微不足道的吵架上,在此期间,他变得愤愤不平(摔门而去),将责任归于他的妻子(认为是她喜欢批评人的错),他甚至利用优越感和蔑视(称她为泼妇)逃避现实,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对他看色情片成瘾感到的羞耻。(我们将在第10章更多地讨论羞耻感、成瘾和自恋的关系。)

像贾森一样,极端自恋者经常伤害周围的人,因为他们试图维护自己的自我感觉。毫无疑问,黛安娜感到沮丧和孤独,当贾森称她为泼妇时,她也很受伤。极端自恋者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类似但更强烈的痛苦,他们有时直接采取行动伤害别人,而不仅仅是使用刻薄的言辞。在工作上、家庭中或人际关系里,你可能就正在遭受这种行为的伤害。你可能会发现自己与莉齐的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莉齐因为一段破碎的友谊而差点失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