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曾眼镜的羊肉米线

◎石 佳

“羊肉米线还是这家最好吃！”父亲每次走出米线店铺总会满足地说上那么一句。从10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到冬天父亲就总爱带我到这来吃早餐。

那时候，这大概是我们这小地方最贵的早餐了吧。大锅中满满的羊肉熬煮着，锅下红旺的柴火扑腾着，将锅中的高汤煮得“噗噗噗”直响。一坨一坨大块的羊肉、羊杂在锅中不断翻滚，丢上一两根特制的香草，神奇般地将羊肉的膻味变成了鲜香。挑上一碗烫熟的粗米线，淋上一大勺浓香的羊肉汤，夹上几坨带皮的羊肉加羊杂，一碗一碗喷香的羊肉米线就端到面前。在我这样的小孩眼中，最好吃的就是肉了，还没等父亲给我放上调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碗中的肉吞入口中。囫囵吃完，当时只觉得不就是有肉汤的米线罢了，好吃却不觉有何特别之处。为何父亲和食客们都如此赞赏？

曾眼镜羊肉米线店当时只是仁和区街上众摊位中的一家，但最为显眼的是他家门口满满的客人，到了上班时间甚至还有蹲在门口端着大碗大口大口吃米线的人，甚是热闹。早起的学生——如我，天还微微亮的时候约着同学赶到店铺，势必要做开门的第一位食客。老板拉开卷帘门的瞬间总是能笑着喊出我俩的名字，一身用类似帆布缝制的大白褂子，从颈部到腰间拴着干净的围裙，总能让人感到寒冬中的一丝暖意。店里，伙计们还在仔细地检查桌椅，不时又擦拭一次，生怕一丝油会沾染到你的衣袖。而老板，我却发现他总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厨房。清晨6点，锅里的羊肉汤已经散发出香气，他还在不断地用大勺一圈圈缓慢地搅着大锅中的肉汤，让它受热更均匀，等待一会儿接受食客的检验。米线也是自家精选的纯大米制作，虽无光泽，但是口感顺滑，米香浓厚。因为它易断，所以老板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热水中捞出再放入先前就冷透了的“凉白开”中，而这个工作他也坚持要亲力亲为，以便保持米线最终盛入碗中后依然细长的形状。即使一个人忙着两头的活，他也还留心着旁边在切香菜和葱花的小工，不时说着：“注意！要洗干净再切！不新鲜的丢了，别省！”“麻利点，把每个桌上的调料整理好，小娃们要上学”……

于是，那时的我觉得一碗羊肉米线的肉更多了。自己将桌上的小米辣、豆瓣、花椒面、胡辣椒、盐、香菜和葱花都统统放上一遍。嚼上两坨脆皮羊肉，肉质弹滑紧实，伴着麻辣浓香的汤汁浸入到米线中，吃得我直冒汗，雾中不再寒冷……

时光荏苒，随着城市的变化，曾家店铺也越来越大，但那一把葱花、一撮香菜、一碗浓汤……一份不变的味道变成了攀枝花人特有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