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人心
片刻，一阵凌乱脚步声踏进了屋内。云柒抬头微微一怔，而赤彦轻撇了一眼却差点将整个下巴掉了下来。
前来的女子身袭妃色蜀锦缎袍，臂上轻挽一淡紫的海棠绸缎。墨色的长发垂至腰间，额间单坠一颗血红灵石。容貌虽不足以一鸣惊人，而那水灵般的眸子却是极其富有灵性，仿若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赤彦啧啧感叹，这样的人没生在神界当真是可惜了。
闻见此景，云柒到没像赤彦那般惊叹，那一双墨色的眼瞳逐渐变得暗沉，眼帘微微垂下。
赤彦讪讪笑着走到卓夭身边：“要不你跟了我吧，只要你跟了我，保证让你将这天下所有的衣服穿遍！”
卓夭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整了整袖子，当她脑抽还是怎的，有哪个人为了花半生精力将事情放在穿衣服上，光是这件也花费了她不少功夫，难道神界的女衣都有这么繁琐吗？卓夭想着想着，忘了刚才赤彦的提议，直接从他身前越了过去。
“喂！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卓夭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想起了刚才的话，望着眼前，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哦。”
“你……你！爷以后不管你了！”赤彦挥袖没再跟着她，如是一个生了闷气的小孩一般，坐在了榻上。
她怪异地盯了赤彦一眼，狐疑道：“除了为你自己的利益，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吗？”卓夭瞪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最好别给爷回来！”
远处极轻的传来一阵声：“这别院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不让我回来。”
气得他险些将这间屋子拆了。
青城的大街也甚是繁华，卓夭看了看周围，听着远处各商铺的吆喝声感到心情舒畅，她有多久没到这街上来玩了呢？
除了小时候和齐捷来过，当时还是偷偷溜出来的，回去险些被堂主罚跪，都是他将罪过一个人揽了下来……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笑容更甚，突而一顿，回忆起昨天的事，卓夭微微蹙眉。
她看着不远处的蓝花楹，缓缓走了过去。一朵朵紫蓝色的花瓣从高挂的树枝上飞落而下。地上如是铺了一块蓝紫色的地毯。不少花瓣砸在了卓夭的衣上，发间。
“夭儿！”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她望向周围，看见身着一袭绛紫衣袍的男子屹立在树下，深深地望着她。
卓夭看见来人心中一涩，转过身正欲离去。
“我知道你还在为那日的事心怀芥蒂，可我始终是你心中的捷哥哥，难道紧紧只是因为那一件事情，你就要将我们多年以来的情分给抹灭吗？还是说，你心里有别人了！”齐捷看向蓝花楹树下，神色浮过一丝杀意。
卓夭朝着齐捷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那颗蓝花楹树下倚仗着一位白衣人，卓夭怔怔地望着他，随后又反映过来，云柒怎么会在这儿？
齐捷看着卓夭望着他的神情，脸上涌出怒色，难道那日卓夭是因为心怡那人，所以才会与自己断绝情义吗？齐捷双手握拳，一张脸阴沉的可怕，抽出了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向那射去。
身着妃色缎袍的女子一惊，拉过齐捷的袖子，一张脸更是难看至极：“齐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不允许你有别样的心思！”齐捷看着那把剑向前飞跃而去，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但随后，剑停了下来，是被一缕白烟抵挡了下来。
云柒的眸中闪过对齐捷的嘲讽：“凭你如何置我于死地？”
他轻易的化去了剑上的十成功力。金属碰地的声音在齐捷耳中很是刺骨。
“齐捷，以你的功力，你是不可能伤得了他的。”卓夭失望的看着他，转过头反驳道，“更何况，喜欢与爱是不一样的。是，我喜欢你，喜欢云柒，喜欢白梅，喜欢赤彦，喜欢天下事物，更是喜欢这片蓝花楹。”
“这就是你的拒绝？他到底有什么好！”
卓夭听闻眸中的怒意更甚，挥袖转过身训斥道：“齐捷，为何在你眼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污浊的？你就不能尊重我？”
“如果你这么在乎他，那么我就毁了他！”齐捷的脸上青筋暴起，双手幻化成一团紫光，疾风骤起，地上飘落的蓝花楹在气流的流动下吹上空中，在满是蓝紫花瓣的树下，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
卓夭微微握紧了手，盯着眼前的白衣人。不行，若是云柒出手，齐捷肯定会没命的！
她闭上了眼，轻叹了口气，云柒，卓夭十分感谢你在我无助的时候收留我，但是，对不起。为了不再欠齐捷，卓夭……真的很自私！她从袖中翻出一枚银针向眼前白衣人射去。
那一针阻断了云柒的灵力来源，紫光没了抵制撞向了眼前那人，紫色的灵气将白袍包裹，云柒隐下神色，最终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嘴角徒徒增添了一抹鲜红。
齐捷脸上的阴狠更甚，双手再幻化成一团紫光，向前打去。
“齐捷，你疯了！”一丝蓝色的光环从卓夭手心中越出，挡在齐捷前，抵制了紫光的侵袭。奈何齐捷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卓夭昨天受了伤，根本无法抵消那道紫光！
“夭儿，别为他抵抗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她的额间发出阵阵冷汗，双手拽紧，撤了功力，飞身上前，紫光袭向卓夭，瞬间打在了她的身上，侧身飞出很远，撞在一颗蓝花楹上。
树瞬间受了力，开始变得摇摇晃晃，随后大片花瓣向下铺撒。极是凄美。
若不是她，云柒或许也不会这样。以前她听赤彦说过，云柒是神界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天狐，即便是六界也根本无人可以伤他，只因为自己的私心，偏偏让他被一个凡人给伤了。他应该很恨自己吧。
卓夭的心口疼得更为厉害，吐出了大滩血。染红了蓝紫色的花瓣。
云柒看得一怔，垂下了眼帘还是没说话。
“夭儿！”齐捷盯着卓夭一惊，不再管云柒，收了法力向卓夭飞去。
卓夭抬起头，望着远处飞来的人，忍着痛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你走开！”
齐捷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卓夭艰难地面向了云柒，神色黯然，缓缓开口。
“云柒，卓夭是不是很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可能你会认为我恩将仇报，我认了。你会认为我不识好歹，我也认了。而今，我也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纤细的枝条，右手举至耳边，闭眼，怀着坚定的语气：“孤女卓夭，有幸能得以云柒照顾，却出于个人私心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卓夭愿离开别院，流落街边。为伤神界天狐，我愿挑断筋脉，废除武功！如违背今日之言，无论天打雷劈也好，魂飞魄散也罢，我甘受一切处罚。”话落，她将枝条折断，运功废武。
赤彦，你说对了，我永远也不会再回到那处秀丽的别院，永远也不会惹你生气，亦永远不会再让你烦心，添乱了。
卓夭嘴唇轻抿，每断一根筋脉，额上就会冒出一堆冷汗。
齐捷看着眼前人抿唇周身发出碎裂的声音，心中何以难受！他忍着心中的痛，目光一转，暴怒地看向倚在树边垂眼的云柒。
“你在乎她，怎么不去救她！”齐捷握紧了手，俊美的面容已扭曲的不成样子，双手微拢，正欲发功。
卓夭感受到了齐捷的怒气，抬起头，鲜红的唇角微动，轻声却坚定地说：“若是你还想让我更惨一些，那就尽管出手吧，反正我现在已是残废了的人，也不在乎多受些伤！”
齐捷听闻，面露伤感：“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没有什么回不去。”卓夭看着渐露喜色的齐捷，嘲讽一笑，“只是，决定在于我的心中。”
她艰难的踱步向前走去，墨色的青丝现已凌乱地搭在身前，扶着一颗颗树才不至于倒地。
然而原本的云柒哪还存在？只有一缕幻术在飘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