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 府

如任何戏剧一样,这部对话人物的出现,是作为场景的一部分。在这个场景中,晨曦刚刚冲破爱琴海,开始照亮克诺索斯 (Knossos)。克诺索斯是克里特最大的城邦,它位于年轻的城邦雅典与古老的埃及王国中间,是一座岛屿。一条满是灰尘的道路,从城邦通往伊达山 (Mount Ida)下的平原。在这条道路上,可以看到两个人缓缓行走。一人留着长发,拄一根黑杖,衣着单调,是典型的斯巴达人;另一位明显是克里特人,他更矮小,皮肤更黑,看起来很精明。两人年纪都很大。接着,从路旁的柏树林中,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向两人打招呼,是一个从雅典来的异乡人的声音。他逐渐走近,也是一位老人,但相比其他两位,他走路更轻快;他诙谐的目光投向秃头的另一边,秃头的中央,伸出的是上翘的鼻子。三位老人彼此问候,并继续赶路。这条路通向山里,最终通向宙斯的洞府。[1]

让我们暂时放下这些老年旅行者,先飞到前面他们旅程的目标——越过葡萄园和橄榄地,经过浓密的柏树林和栎树林,穿过干燥、坚硬的伊达山麓,掠过优美的尼达 (Nida)高原,还有它的牧人和羊群,最终,在山顶下方,但高出海平面将近五千英尺的地方,我们来到了伊达山宙斯的洞府。

我们同道的旅行者,从清晨出发,朝阳在他们左边升起。人们相信,同一个太阳,即使在它升起之前,神圣的伊达山也能够看到,而且,这个太阳从东方出现,用阳光充满洞府之口。[2] 根据莫罗(Morrow)的计算,要到达这一崇高场所,三位老人至少需要十或十一个小时 (页27,注释45)。即使是在夏至日——这一天,克里特的白昼时长大约有14小时——他们到达之后也将发现,长长的影子投射在洞府之中 (参683c)。

他们将看到什么? 洞府前面,矗立着一棵高树——白杨,或者可能是柳树——多半被奉献的物品所装饰,可能是小青铜护盾,或挂着陶器。[3] 离树不远处,放着一块平躺的巨大石板,数个世纪来,它被用作祭坛。农人的奉献堆满了祭坛旁边,或者就放在祭坛上面,有水果、谷物,还有稀奇古怪形状的玩偶和塑像。

祭坛后面,洞府巨大的入口张开着,在伊达阴冷的岩石墙上,像一张盲人的嘴巴。据测量,它大约100英尺宽,30英尺高。不管是在破晓时分,还是利用火把的亮光,这张嘴都闪闪发光,它富有更具分量的奉献物,金、银和铜,都是其他朝圣者放在那里的。走到里面,来访者就进入了一个巨大房间,向下倾斜,仿佛剧场一般。这里到处都闪耀着装饰,是希腊最重要的宗教场所之一:“花瓶和器皿,雕塑与圆环,封印石和珠宝碎片”,还有破败的青铜盾牌和武器。[4] 进入洞府超过100英尺深,在右边,可以开启另一个大房间。在昏暗的光线中,它显示出很多献祭的地方,带着灰烬和烧焦骨头的黑色,并饰以无处不在的克里特公牛的头盖骨 (R.F.Willetts, C reta n C ults a n d F estiv als , p. 144 )。最后,正是在主房间的后面,一个老化的阶梯,通向更小、近乎隐蔽的洞穴,大约25英尺长。这最隐秘的地方,仅有10英尺宽,在这里举行入会仪式和挽回祭。不知名的人们已经将那里的石笋,塑造成怪异的人的形状。在这隐秘房间的后部,有更多的公牛骨,这些公牛是献给洞穴神祇的 (Anna K ofou , Crete : All the M useu m s and Archeological Sites , p. 1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