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圆木为舟入空明
随着逆运气血修练时间日久，顾学人的长生不老之术终于有了显化效果。“生命之水”犹如一汪清泉，在“谷神”窍穴处越积越多。
让张床整个人的精气神完成蜕变，无分彼此，不再分离存在而是变成合一。
练成《四季功》的第一层之后会令自己变得“耳目聪明，强识豁朗”是为“春明”，从那时起，别人把这种叫做“识”的东西称作直觉或者第六感。仅此而已，连留候都认为，《四季功》第一层“识”就到头了，以后不会增长。
而张床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识”就犹如一个人的思想。
从婴儿时的局限自我幼稚思维意识，到长大成人时的敢于超越时代的自我思维意识，完全就是一个完整思维意识的进化过程。
这里边最大的障碍就在于生命的短暂和时间的桎梏。
假如一个人能长生不死，时间的桎梏直接就不存在了，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识”会得到无穷无尽的“生长”，直到变成一片海，变成一个“识海”。
拥有了“识海”的人，他便可以依靠“识”做到“精骛八极遨游宇宙”。
张床没想到，顾学人一个武功都没有化劲的人，竟然可以创造出这样一套练功方法。道家典籍中，常有“天精地气在人体内阴阳化育，动而营身强魂，进而镇形健魄，聚而成灵，散而化识”。这些一度被张床认为是前辈信口胡诌练之可以成仙得道的功法，以前弃之若履，现在却有了期待，因为他练顾学人的功法，竟然真的让那些文字表述有了成功的可能。
现在，他的“识”可以穿透百里范围，“识”里犹如自己亲临亲眼所见，而不是像过去那种施展天地视听大法，只是感觉。这个功法太美妙了，有了这个功法，自己简直就是“神仙”。不过试过一次，张床知道了利害。以他目前的境界，一旦他的“识”达到百里范围，“谷神”窍穴里的“生命之水”就会枯竭，“生命之水”并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谷神”窍穴处聚集成泉的“生命之水”，最终会变成他想象中的“识海”。这种想象是颠覆性的，留侯镇的典籍中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载。
顾学人太天才了，这是练了长生不老之术之后张床的结论。
因为，很明显，武功没有达到先天境界，首先思想上就有了局限性。这是境界上的差距，顾学人竟然可以想得通透。
张床有信心，把现在“谷神”窍穴里的还是一汪泉水的“生命之水”，变成了广阔的大海，那样的话，除非自己用“识海”真的去“遨游宇宙”，才会有可能令它枯竭。
有了期待，后来，张床忘我的练功，体内气血无数周天循环下来，令他已经不知道日月旋转为几何。让张床失去了对时间精确计算，不知今夕何夕。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估计，大夏国境内留侯镇开启的日期肯定已经过了。想要回留侯镇，只能等下一个留侯镇开启的十年之期节点。
有一天晚上，张床突然警醒。
“秋归”草晚上都很少开花，只有白干红叶。
他感到身体下的小岛，似乎要活过来了。小岛下的纯阳之气，即使是在晚上，也像无形的火焰一样逐渐趋于炽烈。
以前张床没有“识海”，他只能凭典籍上的记载感觉小岛底下是霸烈的纯阳之气。
现在，他尝试，把自己的“识”送到地下，效果依然。只不过效果达不到空气中的三成，这样也已经很可观了。
于是，张床把自己的“识”送入地下，结果不到三里之处，他便发现一片似海般的“地火”，正在向一个地方突破，而这个地方，正是他脚下的这个小岛。
张床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有了“识”。
仔细斟酌推算，他得到结论，不会超过一年时间，小岛下的“地火”便会破岛喷涌而出。
届时，这里将变成一片“地火”之海，把小岛化成灰烬，然后大海会把这里变成它的一部分。
张床后怕不已，因为他在练功的时候，往往忘了时间。在这种天地伟力之下，他便是成了真正的神仙，也会变成尘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决定离开“秋归”岛。
可是在识海之内，一百里范围之内全都是茫茫大海。以他目前的功力，还不能横渡超过百里范围的大海。
已经顾不得了，他觉得必须离开，因为万一他推算错误，“地火”提前喷发，就什么都完了。
早前，张床砍到过一颗巨树，想把它晒干后凿空树干中间，制作成一只小舟，后来发现，没用，投入大海之后，他制作的这只小舟，太容易翻了，还不如站在一根晒干的原木上来的安全。因而，在小岛边上，有几根晒干的一抱之粗的巨树之躯。
张床觉得，他可以在大海上驾驭这根巨木，顺流而下，多远都没问题，可是逆流而上，就不知道他的真气能支撑他走多远了。
现在小岛这里的方位是和大燕国相反的，一旦顺流而下，将会离得更远，今生恐怕永无机会回到大燕国。所以，没有第二种选择，他只能在大海中逆流而上。也就是北斗七星中勺尾的方向。
张床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再等下去已不可取。
便在一个黎明，脚踩一根约七尺长的圆木，选了北斗七星中勺尾的方向，义无反顾驶入大海。
逆风破浪，身后“秋归”岛渐渐远去。
天水之间，只有张床驾驭一根圆木做舟远行。大海之上的天空碧蓝如洗，显得天地之间愈加空明，而张床和他的圆木舟，显得更加渺小和孤独。
往往一个海浪过来，张床就得不进反退。
还好，他最担心的并不曾到来。大海上最可怕的是遇到暴风雨，万一运气不好遇到暴风雨，就是灭顶之灾。
险夷原不滞胸中，何以浮云过太空？
这个险不得不冒，迟早都得冒。
张床时而举头看天阳，按照原来大燕国相反的方向，一门心思驾驭圆木，速度很快，“秋归”早已经在几百里之外了，他想尽快寻找到陆地或者岛屿。
然而，天公能饶过谁。
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云层集结，有过两次入海的经验，张床知道，那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张床不能后退，因为后退，也避不过去来即将临的暴风雨，早已经失去了“秋归”岛了。
没法子，张床紧了紧背在身上的包袱，他知道，一旦暴风雨来临，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抱紧这根原木随波逐流，飘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