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校

“你放开我！”

甄老实想要摆脱付松实的手，他已经脑补出一会付松实在那群大人面前会怎么嘲笑他。他知道自己和付松实不一样，付松实是付家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可他是半路冒出来的，连甄强说的故事都是假的，戴净植自然会偏爱付松实。

戴净植他们看到付松实拉着甄老实从楼上下来，甄老实的裤子还滴着水。

明静：“这，这是怎么了？”

甄强看到后，走过来就要揍甄老实：“小崽子！你又闯什么祸了？”

付程嘉忙把他拉住：“别冲动！孩子们，难免——”

戴净植老伴摸了摸裤脚，全湿透了，忙到楼上去拿新裤子了。

戴净植：“怎么回事啊？”

甄老实低着头，连嘴角都耷拉了下来，等着付松实告状，然后戴净植训话。

付松实看了看甄老实说道：“戴爷爷，我刚刚，我刚刚不小心把水倒老实哥裤子上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甄老实有点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付松实一眼。

戴净植摆了摆手：“松松，怎么还是这么顽皮，算了，男孩子，难免顽皮些。”

付松实偷偷冲甄老实眨了眨眼，甄老实换好裤子之后，付松实和他又去院子里玩了。

付程嘉：“甄强哥，那嫂子现在还在山里一个人住着？”

甄强点了点头：“我就想下山找到戴舅，把我娘留的遗愿完成，所以就没带我那婆娘。”

戴净植：“这外面一天天在发展，越来越快了，我想着你们不如都下山来，老实就留在这里，我姐既然教他识字了，应该也是盼着他能到外面来继续好好学习。”

走的时候，周彩利和甄强商量的是，要是戴家穷困潦倒，甄强就带着老实回山里，要是戴家家境还不错，能帮着甄老实，那就留下，指不定能把甄老实培养成个人才。甄强就在这里找份工作，到一定时候了，把周彩利从山里也接出来。

听到戴净植这么说，甄强点了点头：“我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让我家娃识字，那要麻烦舅舅了。”

戴净植：“这话生分了，这些都不是事，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这两天跟着程嘉到处走走，熟悉一下这里，我们也好给你找份合适的工作。”

从戴净植家回去的路上，明静低声问付松实：“松松，你为什么帮老实隐瞒呀？”

付松实抬起头，明静真是“明镜”一般，啥都瞒不过妈妈。

付松实：“老实哥哥刚来嘛，他肯定不希望戴爷爷对他印象不好。而且尿裤子说出来多丢面子，老实哥也是被我开的电视吓得。”

明静摸了摸付松实的头，学校的老师、邻居都说付松实皮得很，老是闯祸，一点都不“老实”，只有她知道儿子调皮在外，可心里是善良的。

一周后，甄老实就开始去学校上学了，他和付松实是一个班，那时候的孩子都是八九岁才入学读一年级。学校是半天读书，半天劳动，甄老实也没有落下太多，能跟得上，至于劳动，虽说周彩利总让老实去找他奶奶认字儿，他也捡过柴火，去地里帮过甄强。

付程嘉最后给甄强找了一个力气活，甄强除了一身力气什么也不会，他倒也愿意干活，在山里种地也累得很，这点活他觉得不算什么。

付程嘉：“甄强哥，要不我给你去报个夜校，去跟着学一学？”

甄强：“啥？学校啊？我这么大个人，咋能跟着孩子们念字嘞？”

付程嘉：“不是，夜校的学生都是成年人，是教你们一些知识、技能的地方。白天工作完，休息吃饭后可以去那学习几个小时。”

甄强想了想，听着好像还挺好玩：“那行，你给我报上，我去试试。”

付程嘉便给甄强报了夜校，甄强晚上回去吃了饭就去夜校学习了。

刚开始甄强还能听进去，几天后，他就觉得没意思了。夜校上课的时候，他老是犯困，控制不住的睡意。

那天，他听到一阵笑声，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一教室的人都在笑他，他低头一看，自己睡着了，桌上是口水，同桌说他还很大声地在打呼噜。

甄强抹了一把口水，抓起桌子上的书就回家去了。

甄强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没意思，这破字有什么好念的，学会了能干啥？！”

他不想直接回去，付程嘉给他报了这个夜校，这才一星期，要是就说自己不想去了，那岂不是会被他们笑话？

于是他索性就沿着街道瞎溜达，街上时不时还有人，甄强就观察他们，看看这城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走到一条很黑的巷子跟前时，甄强看到里面好像有个人在那蹲着，好奇心驱使下，甄强悄悄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是个女人，埋着头好像在哭。

甄强：“你这是咋啦？蹲在这做甚？”

那女人听到甄强的声音，抬起头来，果然是在哭，那女人皮肤很白，眼睛哭红了，在甄强眼里却也挺俊的，好像比周彩利好看。

甄强愣了一下，定睛看了看：“你，你这头发咋还能是红色的？”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打量了一下甄强：“这是染的啊，你是刚到这城里？”

甄强没有什么防备心，以为这女人就是寒暄一下，便点了点头。

那女人伸出手：“你扶我起来一下。”

甄强犹豫了一下，看到她穿着高跟鞋，好像不太好站起来，就抓着她的手臂扶着她起来了。

谁知那女人站起来后就靠到了甄强身上，故作姿态地扶了扶自己的头：“哎哟，头有点晕啊——”

甄强心想对方是个娘们，也不好把她推开，他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人估计也不认识他。

“你这是咋了？”

甄强还是觉得不太好，把那女人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一点，但还是扶着她的胳膊。

“我，我就住在这巷子深处，刚刚一辆自行车过来撞了我一下，我就摔地上了，那人跑了。我挣扎着，但是爬不起来——”

那女人说话时声音很柔，但不是自然的柔和，有点故意撒娇。

甄强自然是听不出来的，完全信了那女人的话，心里觉得这女人还挺可怜的。

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甄强：“大哥，你看就几步路，你能不能把我扶到那个门口。”

甄强没有拒绝，扶着她的胳膊走到了巷子深处的门前。

甄强松开了手：“行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以后走路小心点。”

“麻烦你了，大哥。”

甄强正打算要走，那女人突然走近甄强，冲着他的左脸就亲了一下。

甄强被吓到了，向后退了几步，脑子里突然蹦出周彩利瞪他的场景，踉跄了一下，随即连滚带爬朝巷子外面跑去。

那女人大笑了起来：“大哥，以后到这里来找我聊天。”

甄强跑了几米远，还听到后面飘来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