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故乡

明曦与长风是在隔天的天亮出发的，朝阳静谧，风声便格外清晰。明曦领着众人越过风幕，驰马下山，立在山坳上，遥遥望着在夕阳里逐渐迷离成一团的宁家古宅，凄迷之感拂过浩瀚心澜。

“长风，你有故乡吗？”

长风驻马在明曦身侧，也随着她的目光定格在宁家的巍峨楼阁上，任她的声音沉入自己耳畔，唇角浅浅勾起苦笑。

“我没有。”

霞光霏霏，明曦的回首占据了长风整个视线，她得意的像一只小小野兽与同伴分享巢穴。

“以后就有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静谧的冷雾笼罩着巍峨山蔼，远远近近的映衬着宁家的白色围墙。那便是所谓的家么，长风在唇齿里体味着这个陌生字眼的所带来的特殊感觉。

终在沉默之间迎上明曦期待的目光，发不出来自心底的笑，只求能骗得过眼前人。

“多谢主子，以后有主子的地方，方是我的家。”

两人相对一笑，一同回转马头，肩并肩驰下山，小卓正等候在那里，为了确保安全，明曦长风与小卓三人在一处，其他人也被分成了若干队，分别前往南原汇合。

时逢仲春，越是往北去天气愈寒，夜来风霜映着烛火，常见明曦会故意靠在长风身上，两人照旧还是明曦说的话多，长风偶尔应和一下，唇角却常常是向上挑的。

小卓这个孩子总算在这一点上还识时务，不肯在两人面前碍眼，便跑出去立在廊下被冷风敲，常常腹诽他们恩爱的时间太久，害的自己手脚都被冻成了坚硬的冰块状。

一路谨慎低调，十来天后三人平安到达南原，沙地上已冒出了绿色的新草尖尖，厚重的马蹄踏在上面，春风过浪。

约定好的汇合地点是明曦长风曾经住过的客栈，席卷的烟沙被春意压下一大部分，熟悉的景物在眼帘前清楚起来，反倒是与往事隔开了界线。

茶铺开在路边，过往的客商路人大半都在这里歇脚，明曦三人亦不例外，浑浊掺杂了土味的水迎光倒进碗中，明曦嫌弃的蹙了蹙眉，转首闲闲的问小二。

“前岁我们来时，曾在那边路上见有一家客栈，本来打算今日去哪里住店的，不知是不是我记错了，怎么找了一路也找不到。”

小二悻悻的笑：“客人想必是久不来我南原了吧！”待送走了旁边一桌客人之后，小二过来为长风续水，复压低了声音继续言道。

“不瞒客人说，你说的那家客栈的确有，往前几年间生意也算兴旺，直到前岁冬天，某一天后，数十口人死绝在客栈内，场景惨烈。自那之后便人人传言，说那里有专嗜人命的妖怪，来往的路人也逐渐不敢去哪里住了，慢慢的也就荒凉下来。”

明曦用掌心捧起了面颊，一派天真的匆匆向桌前凑了凑：“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就没留下一个活口吗？”

小二颇似感慨的摇了摇头，“没有，都死绝了，在这个地界，死个把人原是寻常，不过是一夜间三十多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