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穿越屏障
“哦不，我忘了还有这个。”
依兰杜尔懊恼地说着。眼看这盘旋楼梯就要走到底了，两人面前又出现一道屏障。
和入口那个一样是紫色的光墙，只是更加强烈。
杰瑞用破晓碰了碰，便摇起头。
“这个很硬啊。”
“也难怪。”依兰杜尔说，“这是守护头骨的最后屏障，力量非常强。”
“怎么办？要不试试能不能把天井的栅栏砍断？”
“没用的，这里的设施具有魔神的力量。何况头骨还处于打开状态，想破坏并非易事。”
“真不知道那些兽人是怎么搞定的。”
“他们当中肯定也有魔从者，毕竟兽人都信奉魔神【玛拉凯斯】。说不定这场袭击也是玛拉凯斯的意思。”
他指向屏障后面，墙壁的凹槽里有三颗灵魂石。
“他们姑且不论，我们如果想进去，就得把那些灵魂石卸掉。”
杰瑞耸耸肩。他以为依兰杜尔在开玩笑。
“要是能碰到灵魂石，不就已经进去了吗？”
没想到依兰杜尔却认真地接着杰瑞的话。
“没错，我们就是要先穿越屏障，再从里面打开屏障。”
每个词杰瑞都明白，连起来就超过他的理解范围了。正要细问，依兰杜尔走进旁边一个房间。
“跟我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
这个房间是神庙四间炼金室中的一间，到处是被推倒的货柜、书柜，洒了一地的药材、药水，发出各种说不清的味道。
当然也少不了横七竖八的祭司和兽人。杰瑞小心地避开他们。
“我们在找什么？”
“一种特殊的药水。”
依兰杜尔一边回答，一边翻找每个柜子，检查每个没打碎的瓶子。杰瑞也没闲着，把光球射向房间的各个角落，让这里亮起来。
“万幸，真的有。”
不多时，依兰杜尔拿着一瓶黑色药水过来了。杰瑞看了一眼便有点犯恶心。
这药水的味道已经穿过了瓶子，可想而知如果去掉瓶塞得有多大破坏力。
而且。
“闻起来跟你做的那个差不多……呕。”
依兰杜尔倒是非常淡定，一看就是久经熏陶。
“因为基本材料一样，只不过这个加入了来自恐怖沼泽的成分，所以有特殊功能。”
“该不会是把熟睡的人呛醒吧？”
“不是。这个叫梦境药水，能让人实现梦境漫步。”
杰瑞捂着鼻子的手放下了些。
“梦境漫步？就是做梦？”
“可不是那么简单。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的梦境与记忆和心境直接相连。这个药水的功能，就是让喝下它的人体验别人的梦境，或者说是特定的记忆。”
依兰杜尔摇动瓶子，杰瑞不由得盯住那翻滚的黑色液体。
“能进入别人的记忆？”
“当然是有条件的。需要记忆的当事人出现在记忆中的地点，喝药的人才能准确进入对应的记忆。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我过去当瓦尔迷娜祭司的记忆。”
杰瑞明白了。既然要用到依兰杜尔的记忆，那就意味着喝药的还是自己。
天啊，我不想再喝那玩意啊。
看着依兰杜尔递过瓶子的手，杰瑞纠结一阵，终于还是不情愿地拿过来。
“好吧，我尽量。然后我要怎样穿越屏障呢？”
“这就是梦境药水另一个厉害的地方了。”
依兰杜尔带着杰瑞走出炼金室，重新回到屏障外面。
“喝下药水后，你的精神会进入梦境空间，也就是我的记忆。然后与记忆中的我同步，以我的视角，去经历当年发生的事。同时，你在现实世界的肉体将暂时虚化，跟着你精神所在的位置移动。”
杰瑞一时没听明白。不过稍微想想，便大概知道依兰杜尔的目的了。
“就是说，我的精神会跟着你的记忆动，而我的身体会跟着我的精神动。”
“对，是这个意思。”
依兰杜尔会心地笑着，像因为学生说出正确答案而感到满意的老师。
然后他指了指屏障后面，灵魂石旁边的位置。那里挂着个铁环。
“当年兽人入侵时，我和另外两个大祭司就在腐坏头骨的位置。之后，我被安排去打开毒气开关，就是那个铁环。所以只要你跟着我的记忆走，你就会直接穿越屏障，从头骨那走到开关那。接着只要醒过来，你就出现在屏障对面了。”
这就叫为了穿越屏障，要先穿越屏障啊。
真是了不得的计划，了不得的药水。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连接。
弄不好，可就把二者混在一块儿了。
“我懂了。但我到达开关那以后怎么醒过来？”
“就和从睡梦中醒来一样。记住，只要你坚信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梦境，是幻觉，保持住本心，你就能随时醒来。”
解释完最后的步骤，依兰杜尔紧紧握住杰瑞的手。
“但可能会有些困难。梦境药水是融入了魔神之力的产物，魔从者容易控制它，相对的也很难摆脱它。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把理智保持到这里。万一你醒不过来，我会弄醒你的。”
听起来不安要素有点多啊，杰瑞已经看到自己脑袋上有个“危”了。
但没有别的办法。反正接触瓦尔迷娜以后，说不定会看到更多乱七八糟的梦境，现在就当是提前体验吧。
杰瑞点点头，拔掉瓶塞。
“唔！”
这味道简直是一只手，插进嘴里，撑开食管，抓着胃当抹布一样拧来拧去，拧出的口水从杰瑞的嘴角淌下。
太冲了。要喝下这个需要的决心，比闯进梦境大得多。
杰瑞积攒好勇气，对着嘴。
“我喝！”
咕咕咕——
幸好，恶心的味道并没有在胃里嘴里停留多久。
因为喝进肚子那一刻，杰瑞就感觉眼前一亮，整个人如同升天一般。
*****
咚，咣——
模糊的声响在杰瑞耳边逐渐变大，眼前的亮光正慢慢变成具体的影像。
“兽人就要杀到这里了，都莱瑞。”
旁边有人说话。杰瑞想眨眨眼睛，却发现眼睛不受控制。
不光是眼睛，身体的每个零件都不受控制了。这感觉就像被装在囚车里拉着跑。
“我们必须坚持住，图雷克。绝不能让他们破坏头骨。”
哦对了，我这是在依兰杜尔的记忆里。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依兰杜尔的所见所闻。
这感觉太奇妙了！
杰瑞跟着依兰杜尔的视角观察周围，他甚至知道依兰杜尔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而且头骨也来不及关闭。”
说话的是一个愁眉苦脸的诺德男人，看样子他就是大祭司图雷克。那么旁边这个暗精灵就是都莱瑞了。
当图雷克说出这个悲观的现实后，杰瑞感知到依兰杜尔的心正在动摇。
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些许放弃的念头。但身为大祭司，应该将一切献给自己的信仰。他用这种想法暂时压制了逃跑的心思。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依兰杜尔担心地看着上面的楼梯。都莱瑞则是现出坚定的眼色。
“没办法，只能释放毒气了！”
他狠狠说出这个选项。图雷克露出吃惊的表情，依兰杜尔也是摇着头。
“太危险了，兄弟！头骨已经魔力全开，如果这个时候释放毒气，进入沉睡，我们很容易和恐怖沼泽连在一起！”
“那样的话，能不能醒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图雷克接着依兰杜尔的话说。
但都莱瑞没有改变主意。
“怕什么？我们早晚都将进入恐怖沼泽。这也许就是瓦尔迷娜的意志，身为祭司的我们必须遵从！所以图雷克，凯米希尔，一起拥抱梦境吧！”
这个凯米希尔是对依兰杜尔说的，看来那是他过去的名字。或许是被都莱瑞的虔诚心打动，依兰杜尔默许地点点头。
图雷克也是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绝望还是坚强。
“该说是拥抱死亡吧？我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都莱瑞说，“图雷克和我留在这里保护头骨，凯米希尔去打开开关，但愿我们都能成功！梦境里见，兄弟们！”
打定主意后，依兰杜尔跑了起来，跑上盘旋楼梯。
所到之处，兽人和祭司们还在厮杀。他不顾一切地跑着。
有几个兽人大叫着扑上来，被其他祭司死命拖住，依兰杜尔这才得以顺利前进。
越是跑，杰瑞就越感觉到依兰杜尔的心在不停摇摆。
他眼看着祭司被兽人的斧子砍倒，兽人被祭司的闪电电到吐血。他眼前铺满了尸体，耳边充斥着哀嚎，他认为自己身处噩梦。
而且无法醒来。
“这就是依兰杜尔的过去吗？”
杰瑞感慨地自言自语，虽然并不是真正地说出话。这个暗精灵祭司或许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心路历程吧。
“没错，这就是那叛徒的噩梦。”
突然，一个声音闯进杰瑞的脑海，几乎是从他的精神里直接发出的。
“你在窥视别人，殊不知，别人也在窥视你哦。”
而且类似的感觉杰瑞已经有过两次。但与那随和的魔神，庄严的魔神都不一样。
这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勾引和诱惑，仿佛是身披轻纱的半裸美女。
杰瑞定了定神。
“莫非是……魔神瓦尔迷娜？”
*****
“呵呵呵呵。”
瓦尔迷娜发出轻浮的笑声。她的领地恐怖沼泽，其力量早就透过腐坏头骨蔓延出来。所以渗透到依兰杜尔的记忆中轻而易举。
她只是好奇谁在这里玩梦境漫步，便来窥视一番，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不愧是魔从者呢。”
“谢谢夸奖啊。”
杰瑞冷静地回答。显然，瓦尔迷娜不是简单的窥视。在这种梦境里，她能直连自己的思维，魔从者这个身份应该是如此得知的。
有点可怕。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叛徒呢？”
瓦尔迷娜换了个好奇小女孩的口吻。这个环境下隐瞒不了什么，杰瑞干脆实话实说。
“我为了找回自己的过去，正尝试和魔神接触。”
“哦哦，真是勤奋。那么，你也想接触我了？”
“如果可以的话。”
“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连串的笑声，笑得杰瑞心里发毛。
“你很有胆量，我喜欢。不过，想要接触女士的秘密，就得看你表现如何咯。”
“交易是吗？你想要我怎样？”
又是一串笑声，而且明显不怀好意。
“我要看看，你能不能满足我。”
“喂喂，大白天讲荤段子不合适吧？”
正说着，依兰杜尔已经来到开关那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铁环。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杰瑞想，是时候该醒……
“梦境锁定。”
咚——
随着瓦尔迷娜一句话，加上一声怪异的响动，杰瑞眼前的世界突然一片灰白，不动了。
他急切地想看看周围怎么回事，但是动不了。他只能跟着依兰杜尔行动，可这段记忆，这个梦境，被瓦尔迷娜冻结了。
杰瑞心想不妙，马上暗示自己。
“这是梦境，我能醒过来！”
“这是现实，你的现实。”
他每想一句，瓦尔迷娜就反驳一句，叫他心神不宁。
而真如瓦尔迷娜所说，他没有醒过来。
“这，不可能！这都是梦境，都是幻觉！”
“这是现实。来，抬手！”
忽然瓦尔迷娜下了命令，杰瑞本能地想了一下抬手的动作。不过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这个世界里他只是精神。
但没想到，依兰杜尔的手真的继续伸向了铁环！
“这？”
杰瑞大吃一惊，从他有抬手的想法，到尝试，到依兰杜尔抬手，三个步骤一气呵成，就和他平时控制自己的胳膊完全一样。
他明明知道那个抬手动作其实是瓦尔迷娜控制的。但思维的惯性告诉他，刚才就是自己抬的手。
仅仅因为这一个动作，杰瑞发现自己的精神已经与这个梦境建立了一点点联系。
而这种联系越多，越紧密，他就越是无法醒来。
“不对！这是梦境，这不是我的想法！”
“听！”
又是瓦尔迷娜的命令。喊杀声，魔法声又出现了。明明是瓦尔迷娜控制，通过依兰杜尔听到的。
杰瑞却越来越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在听声音。
“可恶，快醒过来！”
“啊哈哈哈哈！很有趣吧，凡人？”
瓦尔迷娜的笑声逐渐猖狂，对杰瑞的反应感到滑稽。
“你以为梦境和现实区别很大？没有的事。凡人感知世界全靠五感，只要麻痹了它们，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有时候，因为你们的思维模式作祟，哪怕只有几个感觉是真的，你们也会自动把它补完，深陷其中。”
这什么意思？大概是看到花就仿佛闻到香味，听到音乐就仿佛看到乐器那样？
杰瑞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
这么下去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