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混乱的冬堡
杰瑞一行回到冬堡是他们离开学院第二天的黄昏。才离开一天，还没进城，他们远远就看到了无可形容的怪象。
整座学院被翠绿色笼罩，里面不断飘出类似鬼魂的东西，正飘进城里。
它们形状各异。有的像冰幽灵，蝌蚪状，这算比较完整的。有的像是缺了两条腿的狼，缺了脑袋的人，缺了胸口的熊，总之说不出的奇形怪状。
但它们干的事都一样，在城里到处袭击乱窜。平民躲进家里，风暴斗篷正在跟这些怪物战斗。
“这是怎么了？”
抱着玛格努斯之杖的布莱丽娜惊恐万分。法劳达第一时间想到了原因。
“准是安卡诺！那个天杀的混蛋！”
“快，我们得先找到其他人！”
托夫迪尔让驾驶马车的杰瑞再提速。但杰瑞指着另一个方向。
“等等，那是乌弗瑞克？”
城中一条大道上，一群人骑着马望向学院。他们身边打满火把，照亮正中间那人的脸。
虽然没接触多长时间，但杰瑞认得是乌弗瑞克。旁边的是拉罗夫。
“真是他。”托夫迪尔也认了出来，“不妙啊，他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起来在至高王死的前一天，乌弗瑞克就来过学院，很不客气地跟阿冉表明了态度。
他承诺风暴斗篷可以不干涉学院，但也要求学院不许惹事，不许向帝国军提供支持，否则就要踏平这里。
现在看来就是他说话算话的时候了。
“得赶紧找到院长……杰瑞？你去哪？”
杰瑞没理会托夫迪尔的话，跳下马车朝乌弗瑞克跑去。
风暴斗篷士兵立刻拦住他。
“站住，帝国人！你想干什么？”
“我是学院的人，我要求向乌弗瑞克领主解释今天的情况。”
“不行，你得先证明你的身份！”
“等一下！”
是拉罗夫的声音。他下了马，打量着杰瑞。
“是你啊。你怎么在学院？”
“好久不见拉罗夫。我在这儿打杂呢。”
“是你的熟人吗，拉罗夫？”
乌弗瑞克的马也走过来。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威严的表情和他在刑场上不屈的样子完全一致。
他注视了杰瑞一阵，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印象。
“是的，乌弗瑞克大人。”拉罗夫说，“他就是和我一起逃出海尔根的那个帝国人。”
“原来如此。我得先感谢你救了拉罗夫的命。”
乌弗瑞克这才下马，立在杰瑞面前。
“但如果你想解释这个情况，那还是免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今天绝不能继续容忍你们这帮人胡作非为。我的人正想办法冲进去解决问题。”
他的手攥紧。
“从根源上彻底解决。”
也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把学院砸了呗？真是符合诺德人思路的想法。
但杰瑞可不想让学院就此完蛋。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教会自己不少东西的地方。
就算接触魔神让他变得更加暴力，杰瑞也记得知恩图报。
于是他冷笑两声。
“领主大人说笑了吧？我可不觉得你们有办法解决。根据我在黑水峡谷和海尔根的观察，风暴斗篷恐怕都没有一支完备的战斗法师团队。你们不会以为用斧子能解决一切吧？不会吧？”
“杰瑞，不要太放肆了！”
拉罗夫警告着。杰瑞不理他，只管正视乌弗瑞克。
乌弗瑞克眯了眯眼睛。
“我承认魔法的力量，事实上我麾下很多祭司都精于此道，但这不代表我认可学院的行为。他们在染指不该染指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结果。不是吗？”
“也许吧。但我敢打赌，这次的事绝不是学院所为。如果你也知道院长经历过什么，你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我对一个灰皮的过去没有兴趣，帝国人。如果不是学院的问题，那还会是什么？”
“是梭莫。”
果然这个词对乌弗瑞克有着特别的效果，领主的表情迅速愤怒起来。
“你说那个叫安卡诺的？”
机会来了。杰瑞调整一下呼吸。
“其实昨天，院长让我们几个出去寻找一根法杖，就是为了应付这个状况。但途中我们遭到安卡诺的部下袭击。现在学院变成这样，肯定是安卡诺搞的鬼！”
这便是杰瑞唯一能拿出的说服方法了。不管什么事都先踢到安卡诺头上去，再把他干掉。
听完杰瑞的话，乌弗瑞克望向杰瑞的马车，望着布莱丽娜手里的法杖。
女孩正鼓起勇气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在劝说自己相信杰瑞。
乌弗瑞克沉默了一会儿。
他并不是完全被杰瑞的话打动了。其实就在他听说冬堡变故，率领部队杀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法。
严格来说，冬堡并不是战略要地。它位于风暴斗篷控制区域的大后方，却无比贫瘠，提供的资源和发挥的作用都有限。顶多是监视海岸，防止帝国军登陆。
至于领主【科利尔】，乌弗瑞克深知他是个平庸之辈。不想着怎么复兴冬堡，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家伙。这样的人加入风暴斗篷，完全是想碰运气。
所以这次乌弗瑞克来学院问罪，更多是想在百姓心中树立自己的地位，而这也需要学院的“帮助”。
它是转移百姓怒火的最好出口。只要学院还在，基本上城市里出点什么问题，都可以归到学院上。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个稳定冬堡人心的好办法。
乌弗瑞克不需要冬堡提供多少东西。只要它不支持帝国，人心不乱，就足够了。
琢磨片刻，他上了马。
“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那好。从现在开始到天黑，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搞不定，那我就替你们搞定。”
杰瑞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你没有出场机会的，领主大人。”
*****
学院的人都跑出来了。大家把法师区当做据点，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出去帮忙收拾城里的乱子。
旅店里，杰瑞他们找到了阿冉。
院长伤得只剩一口气，同样重伤的还有米拉贝勒。两人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由柯莱特带着几个医生全力治疗。
还有些人也伤得不轻，恢复系教师们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回来了……”
躺着的米拉贝勒费力地支着身子。托夫迪尔连忙把她扶起来。
“出什么事了？”
“是安卡诺，那个混蛋……”米拉贝勒咳嗽起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东西，把眼睛的魔力释放了，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托夫迪尔望向床上的阿冉。
“院长怎么样，柯莱特？”
“别催我，我在尽力！”柯莱特两手交替使用着魔法，很不耐烦，“安卡诺在元素大厅搞事的时候院长也在里面，被爆炸卷了进去！没死都是奇迹了！”
“后来院长，还带着我们，阻止安卡诺，但是……”
米拉贝勒的气息又弱了下去。法劳达轻抚着她的胸口，让她躺平。
“好了亲爱的，别说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必须告诉你们……”躺下的米拉贝勒继续说着，“安卡诺已经接受了，眼睛的魔力，只要魔力供应不断，他就是无敌的……”
布莱丽娜和杰瑞对视一眼，看来解题思路很明确了。
“布莱丽娜，你怎么样？”
“我状态好着呢。”
两人说完就出了旅店。法劳达和托夫迪尔也跟了上来，他们可不会让学生们这么去冒险。
四个刚从拉布林西安回来，还没恢复利索的老师学生，冲进了如同闹鬼的学院。
失控的魔力，卷起肆虐的狂风，数不清的畸体飘荡在空中。
发现有人入侵，它们立刻俯冲下来。
“大家跟紧我！”
布莱丽娜高举玛格努斯之杖。法杖的翠绿之光在魔力狂风中，就像是海雾里的灯塔。
那些畸体原本就是魔力随机凝结形成的东西，所以玛格努斯之杖的魔力吸收效果对它们很有用。
众人跟着布莱丽娜前进。靠近的畸体会被法杖的光芒削弱减速，然后被托夫迪尔和法劳达的闪电魔法轰杀至渣。
他们冲过茫茫的畸体，来到已经变成露天大厅的元素大厅。
见到了完全打开，没有了球形的玛格努斯之眼。
以及安卡诺。
*****
“你，真的是安卡诺？”
托夫迪尔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赤裸身体，全身布满血管般翠绿脉络的男人，是那个说话都很少大声的高精灵顾问。
安卡诺一只手在玛格努斯之眼里搅动。看到有人出现，他抽出手。
“艾斯托莫那个废物，居然失败了。”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啊，长耳朵！”
杰瑞双剑一分就要上前。安卡诺轻蔑一笑，连手都没动，只有眼光一闪。
突然，杰瑞面前隆起绿色的魔力墙。他下意识停住，魔力墙立刻改变形态，变成海上的巨浪，扑向杰瑞。
砰——
托夫迪尔及时上前，用结界术挡下这招。
他敢说法劳达和自己一样，根本没看到安卡诺的施法动作，好像也没有念咒语。
可能只是想了一下，魔力就按照意念自由变化。
现在的安卡诺，正逐渐成为一个纯粹的魔力存在。
“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
安卡诺张开双臂，炫耀着自己的肉体。
“看好了书呆子们，玛格努斯之眼是这样用的！你们只是妄想改变它，让它按照你们那可悲的理论去变化。而我做的是释放它，拥抱它……”
两手一攥，喷泉般汹涌的魔力从脚下迸发，直冲天际！
“……然后彻底掌控它！”
“掌控个屁啊！”法劳达痛骂道，“你根本就没控制住玛格努斯之眼，那些四处乱飞的魔力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只是趁着眼睛紊乱的时候吸收其中的魔力据为己有！”
“收手吧，安卡诺！”托夫迪尔劝说道，“玛格努斯之眼绝非凡人可以染指，它无穷的力量迟早会把这里全毁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一个人吸收它！”
“你们都给我闭嘴！”
安卡诺一瞪眼睛，竟从瞳孔中射出两道光束。
法劳达和托夫迪尔马上撑起结界，但一下子就被打爆，结界的反冲让他们摔倒在地。
“布莱丽娜！”
杰瑞冲到两位法师前面。布莱丽娜也把玛格努斯之杖对准了玛格努斯之眼。
“交给我吧！”
安卡诺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休想！”
眼中射出光束直扑布莱丽娜。太快了，杰瑞根本来不及反应，光束从他身边穿过。
但布莱丽娜早料到这一手，提前把法杖的宝珠迎上去。
光束击中宝珠，就如水倒进桶里一样被吸收。
“嘁，那该死的法杖！”
安卡诺正想再来个法术干扰布莱丽娜。这次杰瑞冲上来了。
“苏——！”
元素狂暴一段加装完毕，杰瑞没命地朝安卡诺招呼着龙骨剑和破晓。
不需要造成多少伤害，只要不让安卡诺攻击到布莱丽娜就行。
唰——
玛格努斯之杖的光束冲进了玛格努斯之眼。原本完全打开的眼睛开始剧烈响动。
然后慢慢闭合！
“不，不！”
安卡诺急忙腾空而起，看准布莱丽娜的位置，在她身边布下魔力。
托夫迪尔和法劳达及时赶来。两位法师紧靠着布莱丽娜，倾尽全身魔力，在布莱丽娜身边筑起无比坚固的结界。
砰——
翠绿魔力从四周聚拢。强大的冲击让三人歪了歪身子，但并未受到伤害。
“可恶的家伙！”
怒吼的安卡诺欲加大魔力，一口气打碎那结界。
“梦境领域展开！”
深红的领域迅速在他周围展开。安卡诺一时分神。
“此间刀剑无眼！”
杰瑞造出弓和箭，每支箭都带上狂雷穿梭的力量，朝空中的安卡诺连续射击。
“雕虫小技！”
安卡诺躲避着杰瑞的箭矢，却也让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攻击布莱丽娜。
情急之下，他把怒火都倾泻在杰瑞身上。
头顶出现无数光球，安卡诺的手指向杰瑞。
把光球一口气扔下去！
“死吧！”
但杰瑞并不慌。通过梦境领域对空间的掌握，他已经看出那貌似密集的魔力球攻击，其实有一个可以利用的空隙。
他面对那空隙，然后……
“伍德，纳——！”
旋风精语二段，他迎着魔力球一气腾空。虽然和魔力球擦身让他受了些伤，但无大碍。
倒是安卡诺被这招弄得猝不及防。想要躲避，杰瑞已经飞到他身边。
顺势用弓弦挂住安卡诺的脖子，膝盖顶住后背，用力一勒！
“唔呃啊！”
安卡诺拼命去抓弓弦。他全身都有魔甲术保护，但弓弦勒脖子还是很疼啊。
可同样的，杰瑞不管怎么用力，始终无法让安卡诺窒息。
两边较了会儿劲，他的弓先到了极限。
咔嚓——
弓断了，杰瑞摔了下去。他造出一根铁链扔起来，试图缠住安卡诺。
砰——
有点慢。他摔在了地上，铁链也掉在一边。
从痛苦中解放的安卡诺好好喘了几口气。
“你这低等生物！那我就先……嗯？”
他忽然感到不对劲，急忙将目光放在玛格努斯之眼上。
看到的是已经完全闭合的眼睛，以及累到虚脱，但是很得意的布莱丽娜。
“你的王牌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