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刘小姐见阿秋不讲话,心中得意面子上却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轻声道:“我心知对不起五小姐,如果不是我此时你早已是宋府的三夫人了,而不是到如今还待字闺中的五小姐。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硬要污蔑我杀了人。”
讲完一双眼睛看向武铺头,一脸的楚楚可怜。武铺头平时在县城没少受刘家的钱财,今日是给案子逼到这份上了,才不得不装作铁面无私,毕竟交情跟乌纱比狗屁不值,只要乌纱在还怕没人送银子?这点他是拎得清的。如今忽闻张燕秋与宋公子之间的渊源,让这个在办案上糊涂,人情世故上老道圆滑的人不禁拿不定注意了。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动不了她的,如果换了别人还可以动动刑,大不了打晕了让她画了押,可刘家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他家中有人在帝都为官,除非是铁证如山,别到时候案子没弄成反而得罪了刘家,那便不好了。
这样想着,忙道:“宋夫人尽管放心,本捕头绝不会徇私枉法的,断不会冤枉了夫人。”
讲着看向阿秋。这位暂时也不能得罪,毕竟这个案子以自己的能力是万万办不成的,距离最后期限只有两天了,如果审不出凶手,自己在镇子上抓又了那么多的人,还打死了几个,案子破了倒还好说,大不了给死的那几个找个别的罪名上报,一旦破不了案,恐怕到时候不光只是乌纱不保了。
武铺头那粗犷的脸上堆出了谄媚的笑来。
:“五小姐,您看这夜寒露重的,不如我们——。”
他还没讲完,却猛地瞥见站在阿秋身后的三公子正看向他。那眸光没了往日的温和,说不上凌厉也说不上冰冷,可就是这样什么也说不上来的目光使他心头发颤,不自觉的竟闭了口。那目光中说不上来的东西竟让他心中乱跳,有些害怕。
三公子踱到阿秋身侧,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再浪费时间了,本公子困了。”
他喷出的气,温热而潮湿,阿秋只觉得浑身一颤,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这厮怎的靠得这么近?刚想迈开一步躲开他,他却已收回身子,玉树临风的站着,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曾讲过一般。
阿秋看向竹林深处,高声道:“宋公子请出来吧。”
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竹林幽暗处一个人逐渐的显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身着一件银色长衫的公子,高高瘦瘦面目清秀,文质彬彬,虽是没有三公子那般的气质容貌,却是个长相不错的清贵样子。
宋义轩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步地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三十几岁中等个子的男人,面容憔悴行走缓慢,似有伤在身,另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正搀扶着他。
刘小姐看到宋义轩时明显一愣,显然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会在这,而当她看到宋义轩身后的人时竟面如死灰,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武铺头见她的样子只当是今夜又惊又吓体力不支,忙讨好地问:“宋夫人不舒服吗?要不要让人搬把椅子来?”
阿秋看他一眼,道:“大人,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武铺头一楞,嘿嘿地笑着杵在那。这个丫头一点面子也不给,要不是用得着她,我——!可怜五大三粗的大汉此时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狠,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阿秋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给别人气受了,谁让这个蠢捕头技不如她呢?看来有点真本领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宋义轩见过了武铺头,目光不由得看向阿秋。两年多没见她似乎比原来张开了不少,两颊原先有一些圆鼓,那时看着圆润、可爱,如今也不知是瘦了还是长高了,那圆润也不见了,变成了小巧的瓜子脸,肤色黑了许多,想必是在异乡的这两年吃了不少苦,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又怎会远走他乡?一时心中难受,目光中竟涌起雾水。
阿秋并不看他,而是对面色难看的刘小姐道:“宋夫人可认识这个人?”讲着伸手指向被搀扶的男人。
刘小姐只是匆匆的一瞥,道:“我并不认得他。”
阿秋淡淡的笑了,弥漫着笑意的脸上透出惯有的胸有成竹。宋义轩迷失在这笑颜中。他已有多久未曾看到她这样的笑脸了,曾经那个自信、活泼、开朗的姑娘永远的离开了他的世界,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她那沾着洋洋得意,目光坚定的笑意,每一个这样的梦醒后便是尖刀剜肉般的疼痛。如今她因这个案子再次站到他面前,他心中的欢喜无以言表,他再也不想放开她,再也不能放开她,这次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他。
:“阿海。”
阿秋唤了一声,阿海被搀扶着走向前。
:“你可认得这位夫人?”
阿海的眼中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认识,他是宋府三夫人,刘府的大小姐,我的主子。”
刘小姐慌乱的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阿秋不理她,继续道:“你是为何受的伤?”
阿海喘着粗气,指着刘小姐道:“是她,在发现姑爷喜欢小花便指使我冒充姑爷骗小花相见,指使我杀了她,然后她又企图杀了我灭口,幸亏给姑爷碰到才救了小的一命。”
:“你——你胡说!胡说!”
刘小姐猛地跪下。
:“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不能听信小人胡言!定是她——”
她伸手指向阿秋:“是她,串通这贼人来害我!”她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道:“她恨我嫁给轩郎,恨轩郎退亲使得她让众人笑话,千方百计的来陷害我!”
阿秋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武铺头。
:“大人不妨搜搜她身上,兴许会有发现。”
刘小姐一楞,只听武铺头吩咐人搜身。
:“住手!”
她挣扎着,大叫道:“你们凭什么搜我的身?武思力!你敢这样对我?我爹爹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三公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个蠢女人果然沉不住气了,直呼武铺头其名,真是蠢的可以了。果然,武铺头一步窜到她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愣是将阿秋吓了一跳,心中不禁好笑,这蠢货倒是会察言观色,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一耳光将娇贵的小姐打得眼冒金星,险些晕倒。武铺头对他道:“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刘小姐嘴角淌出血迹来,瘫软在地上,面上全无血色。捕快将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递给武铺头,三张字条和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武铺头展开手中一张字条,示意手下将火把移近一些,口中念道:“如想保住你的秘密,带上一千两银票今夜二更宋府外竹林见。”
念完又展开一张。
:“我知晓夫人的一切秘密,如何诱骗的人,如何奸杀的人,一切尽知。”
武铺头展开最后一张,念道:“夫人不必妄图找到我,我只是为财,杀人灭口只能用来对付那个替你杀人的蠢仆,我劝夫人一切慎重。”
此时跌坐在泥水中的刘小姐面如死灰,一言不发。武铺头扬扬手中的字条道:“宋夫人因妒指使下人杀害小花,事后又企图杀害凶手灭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