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小花是死在离她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下的,此时阿秋与三公子正立在那坡处。
小花被害已半月有余,案发现场早已无迹可寻,这时阿秋才明白为何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王李氏被害的林子,因为他心中早已料到了现状,果然自己和这厮比实在是太衰。
二人只随便看了看,蹬上了坡顶。远远的可看见刘羊倌住的那几间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风中。
:“小花是在夜里三四更遇害的,并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更不是被人抛尸在这里。”
阿秋边讲边若有所思的看向那间茅草屋。
:“那么这里是凶杀现场,可她一个姑娘家为何会三更半夜一个人到这里来?“
三公子看她一眼,道:”行凶的人脱光了她的衣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被迷晕,没有反抗的能力,二种是——。”
阿秋看向他,道:“她是自愿的,所以没有反抗,衣物完好。”
三公子点点头。
:“凶手应该是在强奸的过程中掐死了她。”
阿秋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那双黑而亮的眸子因困惑而显得有些迷茫。三公子将目光移向远处,道:“这得庆幸县里的仵作比那个武捕头专业了很多,不仅勘验的认真,记录的也很详细。小花是因窒息而亡,而现场却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只是在她的两只手指甲里发现了一些皮肉。这就说明她与那个强奸的人应该认识,换句话说她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阿秋不禁反问他:“也许她是被人下了迷药扛到这里的?你怎么那么肯定她是自愿的?”
三公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好看的弧线来,道:“首先,当天的夜里刘羊倌没有听到一点声响,他家的狗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秋哼了一声,道:“你不也能让他家的狗不叫吗?”
三公子笑道:“即便是那人真的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将小花弄出来,你想一想,从这里到刘羊倌家可用半盏茶的工夫?”
见阿秋不语,又道:“再加上他作案的时间有一柱香的工夫足矣。你见过哪个贼人用迷香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便醒了?难道是为了让被害人好从他身上抓点证物下来?”
阿秋心知他讲得有道理,可口中却想与他争辩,梗着脖子道:“你怎知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够了?也许是两柱香的时间?或许更长呢?”
三公子那双好看的眸子笑意渐浓,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一般。那笑不同于以往的样子,透着一种她讲不清的意味。这厮什么意思?竟笑的这么怪异。
阿秋被他笑的有些发毛,虽然那张脸仍旧是那么的好看、温雅,可看着只教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了?不对吗?”
三公子眉眼弯弯地道:“你太不了解男人了,没那么长时间,尤其是还在行凶的男人。更何况小花身上并没有被变态虐待的痕迹。”
阿秋给他讲得一楞,瞬即明白过来。难怪这厮笑得如此龌龊,原来他是指这个!突的,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这两年也接触过几个强奸的案子,当然知道那是指什么,可这还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的男人这样直白的指正出来,真是!真是!阿秋又羞又气,自己虽在破解案子时不甚介意这些男女之事,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个家伙竟用如此神情如此语气讲出来,真是枉长了一幅好看的皮囊。
三公子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窘样,目光移开,唇边带着浅笑,继续道:“她指甲里的皮肉说明那时她是清醒的。强奸她的人,不,应讲是与她通奸的人突下杀手,所以她在挣扎中抓破了那人的身体。”
阿秋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道:“那就是讲那个人身上有伤。”
三公子淡淡的道:“你能想到的,武铺头他们能想到,凶手也能想到。如今离案发已过去近二十日了,他只要用上点稍微好的金疮药那点伤早好了,况且武铺头已错过了以伤口来辨认凶手时机。”
他讲完,目光看向挺立在风中的茅草屋。那颗翠绿的杏树迎风摇摆,仿佛在向二人打着招呼·······
屋子里到处是灰尘,除了灶台里的一点星火还能显示出这里是有主人的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有几寸厚的灰,看起来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
阿秋掀开锅盖,白气升腾起来,一股酸涩味涌了出来。锅里有两块发黑的窝窝头,一盘不知是吃了几顿已看不出样子的菜。
盖上锅盖,她又在灶房四处看了看,除却一幅脏乱差的景象并没有什么用值得关注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显示出男主人心灰意冷的生活状态,心中不免叹口气,一个失去唯一亲人的老人对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还指望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吃的可口一些?无非是得过且过罢了。只是她不明白三公子为何要这么做,今早故意让武铺头找刘羊倌问话,以便他们可以放心的搜查这里,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出的厨房来,院子里的羊饿的朝着她‘咩咩’叫起来。阿秋看一眼那几只瘦骨嶙峋的羊,见羊棚旁有一些青草,走过去抱起一些扔进羊圈里,那些草竟挂着露珠,想来是老主人起早割的。
几只羊争先恐后地奔过来,挤到一起猛啃起来。她转身,却见三公子站在门口朝这边看过来,目光在那几只瘦羊的身上打转。阿秋朝他走过去,打趣道:“怎的?三公子想吃羊了?”
三公子将折扇在手中轻敲了一下,道:“你不觉得少了几只羊?”
他答非所问的话让阿秋不自觉的也顺着他的目光向羊圈中看去。
:“少了吗?我没注意。”
:“前几日我们来的时候是十一只,今日是九只。”
那天只在院子中那点工夫这个人竟连羊都数了,自己真是汗颜,自愧不如。
:“许是饿死了,许是卖了。”
三公子摇摇头,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