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初露端倪 (一)
宁羽眼眸如黑夜里的星火,透出了明亮的光来。
舒影继续道:“原先我只是照着公子的推断,猜想那个人可能是鬼刀,不成想真是他。醉翁讲道杀害黄雅薇那日,鬼刀曾讲过,做这点小事还回回用他出马,抱怨幽冥让他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养猪,杀猪,只是为了干这个。他当时就多了一句嘴,问他以前也做过这个。他就讲八年前上面也曾让他分解过一个姑娘,还说不过那个是个死的。醉翁就随口问,那个身份定是没这个尊贵。鬼刀却讲,只在这个之上。”
‘只在这个之上’。身份在黄雅薇之上,又是同一种死法,不是长姐又是谁?
宁羽目光沉沉,如暗夜里的野兽,浑身发出冰冷的气息来。
他讲的‘死的’,是指鬼刀见到长姐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杀长姐的人并不是鬼刀,分尸的和杀人的不是同一人?幽冥为什么会派一个这样的人物去做这个事情?
:“传书给平叔,无论这个人在哪里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见活的。”
:“属下明白。”
舒影思索一下,又道:“幽冥这个组织成立已有十几年了,近五年特别的活跃,像是突然变得有钱起来,重金收买江湖上一些人为他所用。”
宁羽看向空中的眼眸闪出一道精光。
:“从它的资金来源查起,这件事你吩咐夜风亲自去。”
舒影看向他,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这样有可能找到那个人?”
宁羽缓缓地道:“两件手段相同的杀戮都与幽冥有关,那个人定与幽冥脱不了干系。要么他就是藏在幽冥中的人,要么他就是能提供金钱的人。他即能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去谋划一件事,这个人必定有过于常人的智谋和财力。查清幽冥的资金来源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舒影想了想,道:“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针对公子的,他应该是从公子小时候便在暗中关注公子了。他对公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莫非公子身边有他的人?”
宁羽只是将目光看向窗外,那里的翠竹迎着风轻轻的摇动着。
:“那个人会是谁?难道畅意宗里也有他的人?。”
宁羽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这个人应是恨我极深的。从目前来看他只是想告诉我,他不会让我好过,他暂时是不会对我下手的,而是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舒影道:“如今四公子已经送到畅意宗了,长公主与公爷身边侍卫众多,那人如果想下手还是很困难的。”
宁羽摇摇头,目光如深不见底的海。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那人还有更大的目的。”
舒影沉默了,这个藏在背后的人始终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马上着手查一下,我父亲生前结过怨的人,这个人应该是我父亲的仇人。”
舒影闻言颇有些无奈的道:“左使生前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他老人家当时在江湖上可是风云人物,武功智谋天下无双,多少人对他又怕又恨,这要一个个的筛选怕是得费些功夫了。”
宁羽想了一下,道:“这件事可以问问平叔,他跟随我父亲多年,当年的许多事情他最是清楚不过,从他那应该会有发现。”
小落又一次梦到了内侍阿昌和宁宁,完全相同的梦她已反复做了很多次了,它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
黑暗里她翻了个身,雪球趴在枕边睡得正香。她又将身体翻过来,那个梦境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着。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是宁宁在告诉她什么,可她始终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个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梦境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呢?
小落又翻了个身。雪球向着她的脸庞凑了凑,光滑的皮毛触碰到她的脸上,让她有些痒。
她翻身坐起。窗外月色如雪,透过薄薄的窗纸射了进来。小落睡意全无,伸手拿起床头的长衫披了,穿了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宁静,花草树木仿佛都睡着了一般,静悄悄的立在那里。天空中月亮露着一张圆圆的脸,有些淡漠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微风吹过掀起她的长衫。她里面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裹衣,秋风钻进她的衣服里使得她有些冷,伸手将长衫往胸前扯了扯。
月色下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冷清的,到处透着一种银色的冰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的不同,记得宁羽生辰的那日,也是这样如水的月色,却是让她觉得无比的美丽。那时她还对自己的心意不明了,如今已是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喜欢上了他,如果不是那样她怎么可能任他轻薄。
这几日她是刻意躲开他的,与其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羽,倒不如说她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她心中清楚自己与他绝无可能,像他这样的身份绝不会娶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姑娘为妻的,最多她也只可能成为他的一个妾室,兴许连妾室都不如,只能像他养在那个小院里的歌姬一样,成为一个等着他什么时候想起了才会去的外室。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也绝不许自己有一天落入这般田地,仰仗着一个男人的鼻息而活。她要找的人只能是一心一意只对她好的人,也许这辈子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男人,那她宁愿一生不嫁,也不愿做一个为了争宠而失去自我的女人。
思绪万千的小落在院子中走走停停,不觉间来到了宁羽的窗外。心中不禁轻叹一声,这厮恐怕睡得正香吧?完全不知此时有一个人正为了他愁肠百转,难以入眠。
窗外生着一排青青翠竹,夜色里挺拔秀丽,长相茂盛。小落伸手摘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把玩。他是因为那个夕瑶而中了竹子的吗?养在府外的佳人是不是他心上的人?想到这心中只觉得难受。
思及至此忽地就觉得一切都变得意兴阑珊,使她提不起精神来。她只不过是一个爱好破案的另类姑娘,如今却陷入了自己编制的网中,无法脱困。
仰起头,天空中明亮的月亮依旧挂在那个地方,慢慢的变成了宁羽的一张脸。这般的人儿又教她如何能轻易地舍弃?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她既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无法改变他的身份地位,这是一条永远也无法越过的壕沟。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如莫尘一样,为了爱一个人而奋不顾身,那以他的智慧一定会有法子跟她在一起的,不过即便有那么一天,那个人也定不会是她。
想到这小落心中不禁难受无比,眼中渐渐有泪浮上来,只得仰头望着天空不使它落下。
却在此时脑中忽地划过一道光亮,宁宁生前曾有过一段时而悲伤时而欢愉的时光,这会不会与她的情事有关?还有那首改编了的曲子,会不会是与那个让她欢喜,又让她忧愁的男人有关?这个人有没有可能与宁宁的被害有关系呢?宁羽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个宁宁曾经喜欢的人,他是否已经知晓是谁?
小落转眸看了看紧闭的木窗。罢了,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她心中有许多的疑问想告知他,可经过了那夜她又有点怕见到他。
夜更深了,风吹过来,青青翠竹发出沙沙的响声。小落将长衫拢紧了,顺着那一排竹子走到前院来。刚走到正屋的门前,就见有一个人站在夜色里,小落抬眸望去,正是宁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