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十一）
天空带着一丝灰白色，太阳被浅浅的云朵遮盖着，透过灰色的云丝丝缕缕的照下来。这样半阴这一张脸，极不情愿的将一点光亮洒向人间，即便是这一点光亮也是明媚的，谁让它高高在上呢？这世间的一切也只能看着它这张任性的脸，犹如万千子民仰视着君主的脸······。
高高的宫殿中，帷幔随着窗子里吹进来的风轻轻的摇动着。一只粉色的蝴蝶飞进窗户中，在窗台上停住，扑棱着翅膀左右晃动着身体。片刻，又飞了起来，越过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向着坐在一把雕着龙凤吉祥椅上的女人飞去。
它并不懂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也不会害怕这个看上去美丽又高不可攀的女人。不紧不慢的扇动着翅膀，停在了这个大禹国最高贵的女人身上。
李咏叔的目光在皇后身上扫了扫，粉色的蝴蝶落在了玄色的凤袍上，显得分外的醒目，倒是给这压抑的颜色添了一些活泼。
带着蓝色冠子的皇后，一张脸上冷如寒霜。
：“你跟狄默语走的那么近，会一无所知？”
男人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将头埋的更低。
：“回皇后，臣虽说是奉命在大国师处做一些事情，可——可——只是做一些天监司分内的事情，又怎会知道大国师的心思呢？”
皇后脸上浮出了一个冷冷的笑。
：“你一个堂堂的天监司的司院，去给国师做跟班的，是大禹国没人可用了？狄默语向皇上点了你，会没有他的用心？”
卓海有些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官袍下瑟瑟发抖。被这个女人怀疑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本在天监司呆地逍遥自在，闲着无事只用观观天象，糊弄糊弄一心想升仙的皇上，偏教这个狄默语弄到了梧桐苑中，如今倒是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卓海咽了一口吐沫。
：“大法师有没有其他心思臣不知，臣心中却是对皇后忠心不二的，从未有过异心。只是关于鸳鸯山巨蛇的事情，臣真的毫不知情。”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口气并不因为他的几句漂亮话变柔和，依旧透着冰冷。
：“起初本宫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巨蛇的，可如今由不得本宫不信了。水缸粗的蛇，立起来有这个宫殿高，还不止一条。”
讲着，她的眸中射出了令人胆寒的光芒。
：“若不是有人刻意喂养，谁信？千百年来从未听说过这鸳鸯山上有这种东西，养出这些东西的人定不会是普通人。八年前有个鬼谋子就曾为了练什么灵珠养过这东西，如今不早不晚偏偏在七王即将过生辰之际出现，这个人其心可诛！”她最后的一句话声量虽是不高，却是透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来。只听得卓海差点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豆大的汗珠子落在了手背上。
皇后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又道：“这个狄默语与那个鬼谋子有着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炼制一些听起来神秘莫测的东西，诱得皇上对他们言听计从。平日里本宫只随着皇上喜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却是不懂得分寸，偏偏要与本宫对干。”
卓海再糊涂也听明白了，皇后今日找他来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打探大法师的隐私，而是要对已经引起她猜忌的狄默语下手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他的赶快摘出自己表明态度，以免惹火烧身。
：“七王乃是上天的钦定的真龙天子。自七王出生那日，臣夜观天象就看到过北方出像一颗极亮的帝王之星，此星当日正在七王出生的宫殿上方。这件事臣当时是写入天监司的典籍里的。不会因为几只蛇而改变的。”
皇后的脸色缓了下来。看来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卓司院并不傻。
此时将头伏在地上的人，只能凭着猜测继续道：“七王生辰这日，这颗明亮的帝王星还会出现的，到时候百官都会看到的。臣会亲自讲解帝王星的由来，七王成为皇储会是众望所归。”
皇后将身子放松下来，伸手接过李咏书递过来的白瓷茶盏。卓海只听到皇后柔和的声音传来。
：“卓司院请起吧。”
：“谢皇后娘娘。”
卓海心中松了一口气，哆嗦着身体站起来，只觉得双腿麻痛难忍，险些站立不住。站在皇后身侧的李咏叔吩咐道：“给卓大人赐坐。”
有小太监搬来了一把椅子。卓海哪里敢坐，只是躬着腰站在一旁。
皇后呷了一口茶水，将茶盏递给了李咏叔，口气淡淡地问道：“狄默语豢养巨蛇伤人，却是没有证据。本宫难道就治不了他了？”
卓海心中颤了颤，这是要借刀杀人，硬要拉他下水。此时他已是无路可退了，如若不顺着她的意思，恐怕他难能善终了。可狄默语深得皇上信任，他又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此事不成自己同样也没有好下场。
正左右为难之际，就听皇后又道：“卓司院是怎么看的呢？”
卓海额上的汗一滴滴地落下。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过了眼前的这关再说吧。
：“回皇后，也不是全无办法，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使皇上信之。”
鬼谋子不知何时手中多出来一只长剑，与蟒蛇斗在一处。一时间强大的蕴力带起来所过之处的物件。它们旋转着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爆裂声。
小落呆呆地立着，脑子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鬼谋子就是小老头，自己的师傅。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地上的碎片和飞溅四处的绿色液体。那些液体中有一条条手指粗的像是小蛇一样的东西，在地上飞快地蠕动着，不时被砸下来的大缸压扁。
她慢慢的回过神来，目光望向一人一蛇。原来他的内力竟这般的强大，身手竟这般的敏捷。但她也看得出来，师傅并没有尽全力，他心中是不想真正的杀死大蛇，不过是想逼得它将她放开。
由于他没有尽全力，使得那粉色的小小身影软软的搭在绿色的蛇身上，了无生机。
小落急得跺了跺脚，朝着鬼谋子大喊道：“师傅！别再手下留情了，快点杀了它！”
她的话穿过空气消散在自己的耳旁，只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再见那蟒蛇虽是只有碗口粗，远不如在洞外见到的那只粗大，却是一点也不比那条巨蛇气力差。身形敏捷，力量巨大。它只用尾巴圈住粉衣少女，张着一张满是黏液的嘴，凭着敏捷的身形与鬼谋子周旋。
鬼谋子像是也看出了少女的状况，口中发出了低沉的一声鸣叫。强大的蕴力使得它冲着他张着的大嘴慌忙地闭上，头在半空中不自觉地颤了颤。
鬼谋子长剑横在胸前，左手呈掌形，口中又发出了一声鸣叫。蟒蛇竖起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身上的鳞片慢慢的缩了起来。它像是对这个声音有所害怕。
小落心中一喜，幻境中的她早已忘却了她只是在看曾经发生的事，此时只觉得师傅真是厉害。
蟒蛇慢慢的松开了尾巴，少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向上仰着，唇色发紫，眼眸深合。
小落的一颗心狂跳的厉害，胸口胀痛难忍，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宁宁。她多么的想将她抱起，逃离此地，可任她如何的努力，一双腿始终动不得分毫，汗水已打湿了她的衣衫。
鬼谋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汉来，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点，口中继续发出低鸣声。蛇渐渐的收起身体，全身的鳞片也柔顺了下来，口中轻轻地突出了红舌。
鬼谋子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剑垂下，抬腿向前迈了一步。还不待他的脚落地，地上的蛇猛地窜起，张着嘴朝着他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