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楚若离先是一愣，等到沈旭言悄悄推了推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说：“嗯，好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姨宣布：“那开吃吧。”
随即沉默了一阵，沈母看着在他眼中似乎无动于衷的沈旭言，“旭言，你怎么不给若离夹菜？”
她是那么的一本正经，仿佛真的信以为真。
沈旭言反应过来，赶忙看了看旁边楚若离几乎是空的碗，低声问她：“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我都行。”楚若离嘀咕了一句——这里的菜看起来都不错，基本没有不合她胃口的。
沈旭言明白了，顺手拿起她的筷子，站起身来望了一番，几乎是每个盘子里的菜他都夹了一筷，雨露均沾。一圈下来，她的小碗已是被各式各样的奇珍塞满。
“谢……谢。”楚若离尴尬地笑了笑——她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一旁的沈母很满意。
愉快的中饭很快结束了。起身离开的时候，楚若离连打了两个饱嗝，然后不好意思地盯着沈旭言。
“你你你……给我夹太多了……”她嗔怪着。
沈旭言一脸无辜，一副“我知道，但是吾爱莫能助”的样子，“剧情所需。”
“……”
一行人在酒店门口笑着告别。沈母看着两人，问：“那你们马上怎么回去？”
“我骑着车带她来的，”沈旭言回答得很平静，“自然是骑车带她回去。”
沈父有些尴尬，一个劲儿地给沈母使眼色。沈母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和沈父先走了，“那我和你爸开车回去了啊。”
“好。”
沈母在回去的路上还念叨着呢，“我说他之前怎么鬼鬼祟祟还让我给他收拾客房，那地方都几年没人来住过了。”
“孩子他妈，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沈父仿佛回想到了自己的青春时代，一脸的陶醉，“儿子长大了，随他去吧。”
沈母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没再说什么。
…………
沈旭言和楚若离进门的时候，沈父和沈母早已到家。
“若离，”厨房里传来沈母的声音，“客房在二楼楼梯右手边那个房间，你住那就好了啊，阿姨特意给你整理过了。”
“好的阿姨。”楚若离点头。
两人随之上了楼梯。楚若离这时眨了眨眼睛，说：“我可不可以去你房间看看？”
沈旭言没有拒绝，“那走吧，这边。”
——为什么不？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一切是异常地整齐，仿佛叫人难以看出这是一个男孩日常居住的地方。床上被子被叠成赏心悦目的豆腐块，书桌上摆着一两个魔方和一些纸笔，然后上面陈列着书、魔方还有奖状。
“看来你对魔方很上心啊。”楚若离感叹。
“曾经。”沈旭言想到以前熬夜练习魔方、研究魔方公式的日子，不觉十分怀念。
楚若离随手拿起一张奖状，上面写着“第六届全国中学生魔方竞赛第二名”，右下角是一个国家级的红章。
“很厉害。”
那张奖状端在手里，她突然觉得十分眼熟。
——这届比赛，当年她也参加过。
——但是怎么没看到他？
——算了吧，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了。毕竟那约莫是初中时候的事了。
恍惚间，沈母推开房门，“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她把一盘水果放在书桌上，“来，吃水果。”
“阿姨，旭言他……魔方真的很厉害。”楚若离对沈母说。
沈母以笑表示赞同，然后赶忙履行沈父所言的“不要过多干涉”，匆忙离开了房间，但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旭言，人家估计没怎么来过上海吧？下午趁天气不错，带人家去黄浦江边、东方明珠转转。”
“好。”那头传来沈旭言应答的声音，“你想去哪？”
“啊？”楚若离正看着他的奖牌出神，听到这个问题，用牙签插了块水果坐在床上，说：“那就去……江边看看吧。”
没一会儿又补了一句：“那儿应该离你家不远吧？”
“很近。”沈旭言知道她是在考虑自行车的事情，“放心，那里的一路美景，我是不会让你在自行车上走马观花地看的。”
“……”
下午的阳光真的是大好。
楚若离从行李箱里翻出一顶帽子戴在头顶，跟在沈旭言身旁。在黄浦江畔漫步，阳光洒在身上，是别样的暖。
“我们上一次这样……是在什么时候？”楚若离旋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口水，问他。
“十一。游乐园。”沈旭言记得很清晰，“旋转木马、摩天轮和过山车。”
楚若离心中一震——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
“……那天的阳光很好。”沈旭言接着说。
楚若离盯着他，“哈？那今天的为什么不好？”
沈旭言心如止水，缓缓地说：“我说那天的阳光很好，谁告诉你就是今天的阳光不好了？”
“那……”楚若离有些惊奇。
“今天的阳光更好。”他的笑中似乎有很多层的意味。
——那天，沈旭言说：“适可而止啊，我们真的没有。”
——现今，楚若离说：“那……怎么扮？”
如果说那日的骄阳是一块石子投入清溪，那么今日的旭日就是一头巨鲸陷落深海。
同沐日华下，心处比邻方。
楚若离的笑很甜，小鸟依人般跟在沈旭言旁边。
“沈旭言。”她低声叫道，“你为什么叫沈旭言？”
“很简单。母愿我生若天边旭日；父愿我生性少言，专心行事。”沈旭言回答得行云流水，仿佛已不是第一次面对此类问题，“你呢？为什么叫楚若离？”
探讨姓名缘故的由来，除了曾经在小学写过相关的作文，和别人亲自讨论还是头一次。
“可曾听过‘若即若离’？”她看向沈旭言。她相信他不会不知道。
沈旭言恍然大悟，“所以楚若寻……一开始不会叫‘楚若即’吧？”这个名字读起来怪怪的。
没想到楚若离说：“是的。
“当时我父母认识，到他们确定关系的这段时间，关系一直是模糊的、不能确定的，就是明明有那种感觉，外人看起来也都很像，可实际上就是不是。
“所以等后来我母亲生下我们生下我们兄妹二人之时，为了纪念那段时光，就给我们取名‘若即若离’了。但是‘若即’看起来真的不太适合于一个人的名字，索性就改成‘寻’。我母亲说，‘寻’亦有回首寻觅往昔岁月之意。所以这一对名字就敲定了。”
沈旭言明白得彻底。这么一对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就很不堪一击了。
“其实我觉得有一对人和你父母很像。”沈旭言抬头看着天，逸出一缕气息。气若游丝。
“我也觉得。”这回楚若离没有发问。
阳光渐渐地就不那么强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大块大块的云朵。期间偶有飞鸟啼鸣飞过，在黄浦江呜呜的轮船声下消失在天际。
于密云间赏景之际，沈旭言忽收到母亲发来的一则消息。
花好月圆：儿子，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雨还不小。你和若离抓紧回来。
蒹葭°：好。谢谢妈。
“怎么了？”楚若离看他一脸正经的神色，不由得奇怪。
沈旭言自然地一把抓过她冰冷纤细的小手，“要下雨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