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董永祥
董永祥的书法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尤其是篆书,信手拈出自家的“腔调”,既入古守规矩又见性得自在。几十年的笔墨积淀一看就明白,但他依然不以书法家自居,依然保持一份原有痴念和执着,从容不迫,谦逊低调,见了他认为是同道的人依然很谦卑,言谈举止间尽显学人的优雅与涵养。
三十多年前,我们同处一个单位、一栋楼,但不在一个部门,进进出出常打照面,我对他有印象,原因之一就是他与我的领导傅强先生外形很像。现在知道他从那时甚至更早便开始研习书法,遵从内心,不求闻达。彼时有“长安四老”或“六老”为世推崇,他便拜到其中的程克刚先生门下,起步便跨出了高度。
他出自美术科班,画画写字搞专业是他的心愿,生活却与他拗违,从事了工艺设计和广告装潢。他很自律,未必是干一行爱一行,但干哪一行都要干好,干到让人没啥说就是他的心性。
他骨子里喜爱书画,尤其是书法,业余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从一点一画中完全能看出来。功夫到处功力到,写出来的作品哄不了人。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门是一个坎,门里门外;道是一个坎,道深道浅。几十年的功夫是岁月的痕迹,几十年的功力是人生的印记。
书法要说简单无非是拿毛笔写汉字,要说玄奥它关乎天道人性,我们可以一眼看出一个人的毛笔字是不是书法,但能解读一幅经典书法却需要几十年修为的眼光。
面对董永祥的书法作品,我分明看到了我的影子和追求,分明看到了多少个不眠夜的苦苦习练,不只是岁月由笔墨填充,还有随之而起的人生思考、选择、割舍,甚至挣扎。我们爱书法,爱在它对孤独的排解,对寂寞的燃烧;爱在它对个人潜能的挖掘和发挥;爱在它对自身生命的文化意义的建构。除此之外,皆可言淡、言轻。
董永祥给我叙述了他对书法几十年的痴迷和历练过程,我不但是感同身受,更多的还有深刻的感动。相比之下,我似乎浪得点滴虚名,甚至以此为职业而能生存。正因如此,由原来的同处一个单位而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到不顾年长而设宴倾心,举杯停箸间满怀真诚与尊重,让我热切地感到他对书法敬畏的发自肺腑。
我们由没有交集的“同事”到各自奔忙在同一座城市,以同一种爱好消磨了同样的几十年时光,终因这同一种爱好而相聚在一起。书法,成为我们最贴心的媒介,我们有了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我们有同好,我们是同道,我们敬畏书法的原因,它虽是小技,但它通的是关乎天、地、人的大道。因此,有关我们彼此点画的得失,便不足与外人道也。
二〇一八年十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