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名永存边城
1949年5月,曹力如受命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军区全权代表的名义,参加了与驻榆林之国民党二十二军代表团关于和平解放榆林的谈判。6月1日,该军举起义旗,陕北“名垂天下”的榆林城由此获得解放和新生,正式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军区榆林军事管制委员会,曹力如任军管会主任,党内的职务为榆林临时工委书记,负责主持和指导这个地区军管时期的党政军全盘的工作。我当时是榆林军分区司令员、榆林军管会副主任吴岱峰的秘书,又是榆林军管会的秘书,所以有机会结识了曹力如,并在他的身边工作了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留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对我的教诲教益终生难以忘怀。迄至今日,每当我翻开珍藏的照相簿,看到和曹力如等领导人的合影,都不由得追溯起那段战争的峥嵘岁月,想起跟他一块或驰骋在举行入城式的游行队伍的最前头,或拾级而上,登临“庆祝解放榆林胜利大会”的主席台,或聚餐在军管会院子一张方木高桌上……那一幕幕温馨的激动人心的场面,使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不能自已。
曹力如对于危害人民利益的反革命分子,尤其对那些顽固不化、死不悔改的敌对分子,疾恶如仇,深恶痛绝,与之斗争十分坚决彻底。记得就在榆林刚解放的最初几天,城区每晚都爆发多起土匪持枪抢劫市民的恶性事件,群众纷纷到人民政府投诉告状。据侦察获得确讯,这是一些惯匪和散兵游勇沆瀣一气,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恐怖气氛,以达到破坏目的。6月13日,曹力如听取公安处、卫戍司令部负责人的“匪患汇报”后,拍案而起,气愤地说:“人民政权建立才十几天,顽固不化的土匪竟无视政府的再三警告,依然为非作歹,抢掠鱼肉人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务必消灭他!”并宣布命令:决定军管会秘书长张汉武率卫戍部队和公安干警,执行此次剿匪的战斗任务。自当日午夜起,我们的部队埋伏于街衢要道或村庄院落,撒下天罗地网,处处搜捕强盗土匪。经连续十多日的作战,即收一网打尽之效,捉拿数十个首恶分子,严加惩处,从而一举消灭祸患,人民莫不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曹力如时时惦记着人民群众的疾苦。是年7月榆林地区多雨,暴风骤雨连绵数日不止。榆溪河水暴涨,堤坝决口,暴风、洪水席卷全城的千万间房窑,一时间墙倒院陷,窑坍屋漏。曹力如睹此惨象心急如焚,夜不成寐。他在倾盆大雨中挽起裤腿打上油布雨伞,冒险巡视灾情,慰问灾民。而后,他要求市政府紧急动员救灾,干部深入基层,组织群众互助互济,克服困难,战胜灾害。这次解救人民于危难的举措,深得新区民心,交口赞誉对他们的关切。有位人民代表说:“人老三辈子还是第一次有政府关心我们的苦难与死活。”
曹力如高度重视干部深入基层、深入实际调查研究和解决与人民休戚相关的问题,而且自己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榆林解放之初,百废待兴,剿匪、军管、改编国民党军队、恢复生产等都迫在眉睫,任务十分繁重,但并未妨碍他下基层走访考察。他在榆林近4个月,足迹遍布城乡内外的牛家梁、芹河、镇北台、红石峡、金刚寺、米家园则、青云山、归德堡、鱼河堡、响水等地,探索新区建政、恢复生产、赈灾济民、保护文物古迹等方面的措施与政策。他着重调研与解决如下4个问题:
一、与一贯道的斗争。他从群众普遍反映中得知一贯道为害甚烈,就带领干部深入街巷家户,抓住市民刘孝奴被一贯道害得家破人亡的典型事例及大量一贯道坑害人民的劣迹,让榆林报社立即采访报道,揭露它的欺骗性、危害性,使受封建迷信蒙蔽的群众觉醒过来,从而在全市掀起一场“反一贯害人道”的运动。
二、着力解决当地生产的一些工业品、手工业产品卖不出去,而另一些急需的原材料却买不进来的矛盾。曹力如邀请工农代表多次开“恳谈会”,谋求解决问题的“诀窍”,集思广益,办法就拿出来了。政府及时恢复与内蒙古边境物资交易的“榆林骡马交易大会”,不出所料,蒙族兄弟和“边客”带来骡、马、牛、皮毛,用来换取当地的工业品、手工业品、小五金、小百货等,不仅活跃经济,还增进蒙汉民族、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合作和团结。
三、重建榆阳河大渡槽的工程。此为几年前挖掘战壕毁坏的一项水利设施,只要修复长50米、宽1米的水流渡槽,即可把600多亩干旱地变成水浇田,解决城市蔬菜供应问题。曹力如亲自审定设计图纸和方案,划拨资金,并在开工时到现场定点画线。
四、参与制订西城水门洞工程的规划。工程施工开始后,他每天在工地视察进度,同市农会主席尤德、工会主席李文正等多次到榆溪河岸观察水文,估测流量,勘查河堤坝决口形状,计算和调配资金、劳力,鼓舞民工士气。9月中旬,在即将离榆之前,曹力如和朱侠夫(榆林地委书记)、李志洁(榆林市副市长)等又专程实地察看。嘱咐道:“工程投资较大,力争明后年把它完成。”榆林人民未辜负曹力如的重托,1952年,榆溪河坝改建工程宣告竣工,人们梦寐以求的宏愿得到圆满地实现。
曹力如学识渊博,有深厚的理论修养。他学马列主义理论、毛泽东思想和党的方针政策十分刻苦,孜孜以求。即使日理万机,也要抽空读书看报,对关系党的重大方针政策的篇章,力求钻研透彻,深刻领会,有的还在字里行间批眉画线加着重号,或转给有关负责同志借鉴参考。他秉笔起草的讲话、报告、布告之类常常一气呵成,极少有词意的更动,表现出“思维敏捷,胸有成竹,快速果决的领导者”形象。凡是军管会重要的公文函件、群众信访,他均一一过目、过问,要求速办速复,决不容忍那种办事拖拉甚至石沉大海的官僚主义作风。当时他年近五旬,曾在榆林“铁窗生活三年半”,身受酷刑的折磨和摧残,可是身上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干起工作通宵达旦,不知疲倦。在军管会的小院里,我的斗室与他宿办合一的居室距离咫尺,每当夜半三更,我一觉睡醒了,总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有一段时间,因过度疲累,他的哮喘病复发了。当时医疗条件很差,老战友吴岱峰、朱侠夫、张达志诸同志劝其闭门静养几天,他说:“这点小病比之我在第三监狱(国民党在榆林的监狱)坐牢好过得多了,我一想起为夺这方‘沙地’所经历的艰难险阻和同志们的流血牺牲,就如坐针毡啊!”他还是一如既往,带病坚持奋斗着,拼搏着。
曹力如对党、对人民、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无限忠诚,终生为共产主义事业坚定不移、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为革命赤胆忠心、大无畏的自我牺牲和无私奉献的精神,永远值得我学习。
(1992年9月)